大英博物馆百件展里的拉美西斯二世

导读:大英博物馆百件展里的拉美西斯二世 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去上海博物馆看看陶瓷的大作为

早闻大英博物馆百件文物在上海博物馆展出,可以假装去了一趟伦敦的罗素广场,难免有占了便宜的窃喜。于是一个周六的上午,排队两个小时,终于在暑期热潮里得以观展。

来自大英博物馆的百件文物里,从木棺到到雕像,从银币到青花瓷盘,从200万年前能人使用的石器到2010年中国人使用的太阳能灯,从澳大利亚到希腊,从日本到英国,人类在地球上的痕迹被连成线。而雕塑作品占据了将近一半的数量,包括佛陀坐像,米特拉屠牛像,墨西哥的恶灵像。我则被古埃及的拉米西斯二世雕像所吸引。

拉美西斯二世(RamsesII)是古埃及第19王朝的法老王,在位67年,创造了古埃及的黄金时代,三千多年后的人们只能通过莎草纸上的记录,在埃及的风沙里仰视阿布辛拜勒神庙的雕像,来评估这位神之子的一生。他有一座7吨重的胸像至今屹立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内,而上海博物馆里看到的则是为了方便运输的小型雕像。

“圣上为自己营造了一栖身之地,名为不败之帝国,它地处叙利亚和埃及之间,食物丰裕,谷物满仓,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又在疆域中落下,众人离开故土,在此定居。”这是拉美西斯二世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拉美西斯出生在三角洲东部的阿瓦里斯城镇,他的父亲和爷爷为他的丰功伟业打下基础。当时商业极为繁荣,黄金和矿石贸易在沿着尼罗河展开。14岁就在军中任职并随父出征的拉美西斯二世,15岁娶妻生子,23岁左右登基。他立志恢复埃及在整个北方附庸国中的霸主地位,并以此使他的对手赫悌帝国威风扫地。

公元前1286年,拉美西斯二世率领两万人,包括专职士兵和应征入伍的农夫,这是他的首次御驾亲征。他驾着双轮马车平定叙利亚,收复失地,大战海盗。他横扫迦南,直捣黎巴嫩,“所有异邦土地在他面前颤抖”。赫悌出兵37000多士兵,两军在必争之地卡叠什鏖战。

赫悌人的优势在于自己的装备。埃及法老军队的双轮战车仅限两人乘坐,一人驾驶,一人手持箭和标枪,适合远距离作战。赫悌人的战车更坚实沉稳,可乘坐三人,一人持盾,一人持矛,一人驾驶。

拉美西斯对于自己的军师韬略过于自信,甚至被对方的虚假军情蒙骗,在被对方围追堵截的时候,拉美西斯跳上战车,毫无畏惧地一次次冲进敌阵,最终扳成平局。但拉美西斯要求在墙壁浮雕等历史记录中,还是写下这是他个人的胜利。

纸和银版书上,无论是形式和内容都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一篇。拉美西斯二世也终于通过外交手段享受了和平的果实。

军务闲暇之时,拉美西斯二世根据父亲指示,去采石场学习,因为在当时的埃及,建筑是法老职责的重要部分。埃及的平民通常生活在砖木房子里,年代稍久就会无法保存。法老对于永恒的追求,使每一代王者都大修岩石结构的神庙,他们规定,自己的神庙规模可以比先王的神庙规模大5%。对埃及人来说,神庙是有生命的。

拉美西斯二世不仅完成了先父中途而至的神庙,他新修的阿布辛拜勒神庙至今屹立在阿斯旺南端,四尊拉美西斯二世的巨型雕像时隔三千多年依然让人震惊,考古学家称“这是我见过的比任何一座埃及雕像都更接近希腊美丽的典范”。即使是在博物馆的橱窗里看到size缩小了四十倍的雕像,我依然不能不承认它的美。结合拉美西斯二世的木乃伊来看,他本人应该是身材健硕,五官俊朗的。

善战、谋略、建筑成果及张扬的个人宣传成就了拉美西斯二世,同时,他也通过爱民政策,赢得了民心。他一直活到90多岁,在当时的物质条件 医疗设施下,极为罕见,以至于他的若干子女纷纷先他而去,继承者在60多岁才得以就位。

卓越的人往往也有传奇色彩的爱情。拉美西斯有几十位妃嫔,生育了九十多名子女。在后宫佳丽三千人中,他最爱的一位是他的皇后尼菲塔莉。在流传下来的文字中,我们看到这位权高位重的法老,不吝言语表达他对爱人的赞美:“迷人多姿”“花容月貌”“甜蜜爱人”。她常常随从夫君出巡,主持节日庆典和宗教仪式。同时也会参与国家外交,通过与邻国的皇后通信来助益政治上的和平。可惜天妒红颜,妮菲塔莉只活到大概三十六岁。在卡纳克、卢克索和阿布辛拜勒神庙,她的形象都被雕刻在拉美西斯二世的身旁。

一世英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和广袤的宇宙空间里,在今人的眼中或许不足一提。但在3000多年前的埃及,拉美西斯二世在臣民和自我的眼里,都应该是与神最近的人。他将自我诠释成可以保存的岩石,尽可能地不朽。这位“king of kings”想必到了生命最后一刻依然觉得九十多年的人生意犹未尽吧。

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去上海博物馆看看陶瓷的大作为

一走进上海博物馆第一展厅,作为“东西汇融――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 序言部分的三件展品,就绊住了看展人的脚步。

一件是明永乐年间的青花缠枝牡丹纹执壶,由法国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收藏;一件是明嘉靖年间的青花矾红描金缠枝莲纹碗,由英国国立维多利亚和艾尔伯特博物馆收藏;一件是明弘治-正德年间的青花缠枝牡丹纹碗,由上海博物馆在叙利亚征得。三件先后诞生于明朝的青花瓷器,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法国、英国和叙利亚去的?

三年前,上海博物馆开始策划“东西融汇――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博物馆之间互相出借自己的馆藏珍品以玉成合作方策划的一次特别展览,这在世界博物馆界已成惯例,所以, 三年前启动这个项目的时候,没有人预见得到这三年里会发生影响全世界的大事件,上海博物馆的策展人对展品的要求也就非常高,比如,尽可能展出原件。

2019年,上海博物馆上下没有一个人觉得策展人在异想天开。过去数十年里,在世界各地同行的协助下,上海博物馆成功举办过多次展品来自世界各大博物馆馆藏的特展,最近的一次就是吸引全国各地文物爱好者近悦远来的“上海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百物展“。为了那次特展,大英博物馆出借给上海博物馆百件(组)馆藏文物。百件(组)文物,从伦敦起航,安全抵达上海,3个多月里在上海博物馆接待了38.4万博物馆爱好者后,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它们的家。 尽管“东西汇融――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所涉及的文物中多件由规模远远及不上大英博物馆的专业博物馆收藏,但上海博物馆相信,以他们的实力,特展能如期迎客。

然而,疫情发生了。

策展人殚精竭虑地做成的展览计划,就让其因为疫情而付诸东流吗?当上海的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上海博物馆重新开门迎接参观者后,有人建议特展的策展人:陈列几件复制品也无妨吧?但是,策展人坚持要让观众看到原件,哪怕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说服收藏该件文物的博物馆同意出借,哪怕将文物从欧洲运送到上海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形势下。

策展人的坚持,虽使”东西汇融――中欧陶瓷与文化交流特展“延迟了3年才与我们见面,但是,按照策划书的要求展出的206件(组)文物中绝大多数都是原件,这就是坚持的胜利。

像序言部分的三件展品,除了青花缠枝牡丹纹碗是上海博物馆自己的馆藏 ,另外2件分别来自法国和英国,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是今天我们能在上海博物馆围着这两件文物仔细端详,策展方下了多大功夫。

站在来自法国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的青花缠枝牡丹纹执壶面前,细细打量白底上有些拙朴的牡丹纹,我们看到经由时间的洗礼执壶的釉面放射着的光泽含而不露,这让我们愈加对一件明朝的生活用品怎么会“跑”到法国、“跑“进博物馆,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件青花缠枝牡丹纹执壶,是明朝赠予中东的外交礼物,当时是交由郑和下西洋船队带去远方的。浩浩荡荡的郑和下西洋船队出色完成了朝廷交办的任务,只是,这把执壶并没能长久地留在中东,1547年,法国派驻奥斯曼帝国的大使觐见过苏莱曼一世后,这把执壶就到了法国人的手里,大使回国时将其带在了身边,最终成为法国吉美亚洲艺术博物馆的馆藏文物。就这样,一把青花缠枝牡丹执壶,以两次作为外交礼物为契机,联接起了中国、中东和欧洲。而将这把颇为传奇的青花缠枝牡丹纹执壶摆放在特展的序言部分,策展人就是想告诉观展者,大航海时期中国瓷器承担过什么样的历史使命。

除了作为外交礼物,风光无限的中国瓷器还记录过彼时人们宗教活动的足迹。1582年,德国人埃伯哈特・冯・曼德莎德去耶路撒冷朝圣,次年在奥斯曼帝国的市场上购得了这件现在已成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珍藏品的青花矾红描金缠枝莲纹碗,德国人回国时也将莲纹碗带了回去,中国瓷器因着个人的一次宗教活动流通到了欧洲。 我们在这件青花矾红描金缠枝莲纹碗前流连忘返时,会发现这件藏品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多了一个鎏金银座――莲纹碗被带到德国后,成了当时的拥有者的挚爱,他请德国工匠为其定身打造了鎏金银座,那一年是1583年。

当然,更多的中国瓷器是通过大航海时期的商品流通不胫而走到世界各地的。特展序言部分展出的第三件青花缠枝牡丹纹碗,虽是上海博物馆自己的藏品,却是从叙利亚征购回来的,特别有意思的是,叙利亚不是同类瓷器走出国门后唯一的落脚点, 1514年意大利画家乔瓦尼・贝里尼完成了一幅作品《诸神之宴》,我们站在画幅面前将目光聚焦在中央端详身着镶蓝边的白衣少女捧着的大碗,就会发现,这又是一件青花缠枝牡丹纹碗。

其实,将中国瓷器画入自己的作品,不是乔万尼・贝里尼的“专利“,《东西汇融――中欧陶瓷和文化特展》的第二单元”中西交融“,就通过展出几幅画中有中国瓷器的油画,充分展示了西方人是如何看待、接受、使用远渡重洋的东方器物的,中国瓷器又是如何融入欧洲的生活方式、室内设计以及时尚风潮的。由荷兰国立博物馆收藏的亚伯拉罕・范贝耶伦完成于1665年静物画《水果和青花盘》,上海博物馆收藏有画中同款青花盘,那是明万历-天启年间景德镇窑烧制的《青花开光水禽纹盘》。

当中国瓷器作为外交礼物、作为宗教活动的记录者、作为商品流转到世界各地的时候,世界各地的文化艺术也通过商人对订购商品的要求等途径影响着中国瓷器。特展的第一单元”中西交通“展出的多件展品,中国瓷器上出现了葡萄牙王室的徽章、耶稣会徽章等西方文化元素。瓷器是脆弱的,只要手捧瓷器的人稍不留神将其滑落在地,它就很有可能粉身碎骨;瓷器又是坚硬的,只要拥有者细心呵护,它就会带着当年烧制者的想法永远留在世上。像青花葡萄牙王室徽章纹碗和青花耶稣会徽章纹罐,记录了近世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新篇章,而出现在青花葡萄牙王室徽章纹碗上中国陶工对西方 样的误写,是16世纪初中西贸易初始阶段的有趣见证。

16世纪初的中国陶工一定不会想到,他们的作品通过贸易走向欧洲走向世界以后,对世界各地的陶瓷工艺产生了不小影响,特展的第三单元“中西”,展出了越南、日本、中东、葡萄牙、荷兰、法国、德国、英国等地模仿中国的产品, 像法国吉美国立亚洲艺术博物馆收藏的越南瓷器《纹样仿元代及明初景德镇青花》、英国国立维多利亚与艾尔伯特博物馆收藏的伊朗熔块胎陶器《模仿景德镇青花多头兽拉丁箴言碗》、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德国迈森炻器《仿德化造型、宜兴紫砂质地》等等展品,记录了早期跨文化交流中东西方对彼此的认识和想象。

序言加三个单元构成的《东西汇融――中欧台词与文化特展》,展品总共汇聚了来自法国、葡萄牙、英国、荷兰、美国、瑞士和中国等7个国家十余家世界知名博物馆及收藏机构的206件(组)文物。206件(组)文物,相比一些大型展览,这次特展展出的文物数量不算很多,但给观展者的体验却是琳琅满目, 这是因为,上海博物馆以全新视角和策展理念,讲述了早期全球化中中欧贸易与文化交流的故事;更是因为,特展为在特殊情况下全球博物馆的国际合作书写了一个精彩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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