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水乡奇葩独一枝

水乡奇葩独一枝

袁福成||江苏

阳春三月，位于黄海之滨、淮河之南、里下河腹地的江苏盐城，更是一处“让人打开心扉的地方"！盐城既是全国唯一的因盐置县、以盐冠名的百河之城（境内有河流110多条）、水绿之都，还是仙鹤（丹顶鹤）的家园、神鹿（麋鹿）的故乡、枯枝牡丹的福地。从空中俯看盐城大地，沟渠纵横、水网交织，城依水而筑、民逐水而居。这里“青山”虽无（是江苏唯一无山的地级市）但碧水遍地，城乡与碧水相拥相亲，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丰沛的淡水资源和亚热带向暖温带过渡的独特气候交互作用，使盐城既无北方的干燥和严寒，也无南方的湿瘴和酷热。这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空气清新、气候宜人。这里有江苏最长的海岸线和太平洋西海岸面积最大、保护最好的沿海滩涂湿地，这里有国家级丹顶鹤自然保护区和世界上最大的麋鹿放养区。伫立滩头极目远眺，碧水与蓝天交相辉映，黄海与滩涂水天相接。海风习习、绿草茵茵、芦苇莽莽、草长莺飞、百鸟云集、仙鹤劲舞、神鹿奔驰。每年三至五月，盐城又成了鲜花的海洋、多彩的世界！桃花的粉红，菜花的金黄，梨花的洁白，麦苗的翠绿，郁金香的阿娜多姿，牡丹花的姹紫嫣红，把盐城装扮得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及至谷雨时节，正当百花纷谢之际，卓冠天下的便仓枯枝牡丹又先于山东荷泽和河南洛阳的牡丹花倾情绽放！“年年谷雨花似锦，岁岁观花人如潮。”来盐城观赏枯枝牡丹的国内外宾客摩肩接踵、盛况空前。

枯枝牡丹园座落在盐城之南的千年古镇便仓。便仓原是伍佑盐场的中转仓储之地并不显山露水，自从枯枝牡丹在便仓落地生根后，便仓开始逐步名扬天下。

牡丹是我国的国花，种植历史悠久，品种色系繁多。国红、姚黄、魏紫、赵粉、豆绿、黑花魁、蓝田玉等珍品争奇斗艳，红、白、蓝、黄、黑、粉、紫、绿异彩纷呈。牡丹的花朵硕大、花瓣肥厚、花香典雅。花朵又有单瓣、重瓣之分，重瓣单枝花瓣数多达七百余片。谷雨时节，徜徉在牡丹园内的芳径之上，仿佛置身于天堂仙境，万紫千红的牡丹花如同灵河岸边的绛珠仙草，让人目不瑕接，阵阵花香袭来，让人飘飘欲仙。

牡丹被喻为花中之王，如果将姚黄、豆绿、蓝田玉、黑花魁等珍品称之为花王头上的王冠，那么有“江苏一绝、水乡奇葩”美誉的枯枝牡丹则堪称是镶嵌在王冠之上的明珠。

便仓的枯枝牡丹，以其枝"形枯而实不枯"见长，并以此特色独步天下。每逢花盛时节，园中鲜花美艳润泽，芬芳馥郁，叶片繁密厚实，青翠欲滴，但其枝梗，如摇曳在寒风中的枯枝憔悴欲朽。据古典小说《镜花缘》记载：相传唐朝武则天为庆贺登基，令百花在隆冬开放，唯有牡丹仙子玩误御旨。武后大怒，遂下令将宫中两千余株牡丹先用火灸烤，以成枯枝，再将其连根拔起逐出京城。从此，枯枝牡丹便沦落天涯。小说的记载虽无据可考，但武则天率性而为的强悍作风世人皆知，怒烧宫中牡丹是完全可能的。由此可见，枯枝牡丹不仅来历不凡，还有一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浩然正气和铮铮铁骨。当年的牡丹仙子，如贪图京城繁华和宫中富贵，迫于武后的淫威在隆冬开放，不仅可免去引火烧身之祸，更可永留深宫福地，世代享受富贵繁华。果真如此，就再没有传世的枯枝牡丹！《镜花缘》中还述称：“如今世上所传枯枝牡丹，以淮南卞仓（今便仓）最多，无论何时，将其枯枝摘下，放入火中，如干柴一般，顿可燃烧”。由此可见，枯枝牡丹历经劫难而不死，沦落天涯而不绝，不仅花红叶绿，多姿多彩，还更添一身铮铮铁骨！世人爱枯枝牡丹的雍容华贵，更爱它的铮铮铁骨和浩然正气！也正因为如此，枯枝牡丹才名扬天下、卓冠群雄，历经宋、元、明、清、民国一直流传至今。

枯枝牡丹不仅有“侠骨”，还兼有“柔情”。一旦与珍爱它的主人相遇相知，便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枯枝牡丹落户盐城便仓，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宋朝末年，苏州枫桥人卞济之在朝为官（时任陕西参知政事），宋亡后退隐，从官府中独携红、白二株枯枝牡丹回乡，红者（名紫袍）寓意自身在朝为官时对国家忠心耿耿，白者（名赵粉）寓意本人日常为人处事清清白白。后为避世乱，又从枫桥来到盐城“东溟”（今便仓），两株心爱之物又随主人来到便仓，在卞氏后花园落地生根。卞氏后人将两株远道而来的枯枝牡丹视为传家之宝，倍加呵护。让人称奇的是，枯枝牡丹来到便仓后，只有栽植在卞氏后花园中才能枝繁、叶茂、花红。移于它处，或栽而不活，或虽能成活，但花小而不艳甚至支花不开。明朝伍佑盐官杨应广，酷爱枯枝牡丹之灵气，移至官署却植而不活。卞氏后人复取回，栽至园内，竟枝舒叶茂、生机勃发。枯枝牡丹和卞氏后人卞元亨（卞济之之孙）之间还有一段令人动容的情缘佳话。据史册记载，卞元亨（1325-1415年）幼时天资聪颖，善诗书，好音律，少时身材魁梧，臂力过人，曾只身徒手打死猛虎。其成长故事被其表兄施耐庵（《水浒传》作者）移植于水浒人物创作之中，卞元亨便是景阳岗打虎者武松的原型。卞元亨成年后随张士诚共举义旗，任军前兵马大元帅。征战八年，占盐城，夺淮安，占苏杭，取南京，辅佐张士诚在苏州称王。后张士诚为朱元璋所败，被俘后自缢身亡，卞元亨亦退隐回乡。朱元璋怜惜其才，曾三次派人召其入朝为官被拒，便发配其至辽东戍边长达十年之久。由卞元亨分植的枯枝牡丹，对主人的遭遇愤愤不平，在主人离家戍边的九年中一花不开，直等卞元亨充军戍边结束后返回家中，满园枯枝牡丹才重新绽放。卞元亨特赋诗一首以纪其事：“牡丹本是手亲栽，十度春风九不开，多少繁华零落尽，一枝犹等主人来”。枯枝牡丹和主人之间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感人故事，使枯枝牡丹更增添了几分“侠义柔情”的神秘色彩！

枯枝牡丹不仅通灵人性，还具有感应世事的特质。据园艺工作者观察和记载，单瓣枯枝牡丹独枝花瓣数和农历闰年、平年的月份数惊人一致。农历闰年有十三个月，单枝的花瓣数为十三片，平年有十二个月，单枝花瓣数为十二片，历经数百年，亘古不变。要知闰年平年，不须细查历法，只要一数单瓣单枝花瓣数便知。另据记载，在新中国成立、建国十周年、我国在联合国恢复合法地位、党的十六大、十八大召开，枯枝牡丹均在秋冬季节花开二度，枯枝无叶，唯红花独秀。1976年，周总理、朱德委员长、毛主席逝世，枯枝牡丹竟开出白花。上述事实并非穿凿附会，而是实实在在地就发生在便仓枯枝牡丹园内。

其实花本无情，但天生丽质难自弃，人们爱花赏花，这是花的自然属性使然。但花亦有情，是人类赋予花多重社会属性，莲花出污泥而不染、兰花藏深山而不俗、腊梅的凌霜傲雪、枯枝牡丹的侠骨柔情……人们把自己对事物的美好追求赋予了各种花卉，在自然美景中融入了人类至高的精神追求，让自然之花和人类高尚的精神之花交融与契合，让每个人的赏花之旅，在充分享受视觉、嗅觉盛宴的同时，还接受一场酣畅淋漓的精神洗礼！从这个意义说，谷雨节气品赏枯枝牡丹，的确将盐城的赏花季推向了高潮。

历经七百余年历史沧桑，战争、炮火、兵灾、水患，卞氏家族的房舍、宗祠仅剩下残垣断碑，但后花园内的枯枝牡丹却大难不死，神奇地存活了下来。改革开放之后，古镇便仓和卞氏后人将其视为兴镇、传家之宝给予格外呵护，国内外牡丹的研究者将其视为牡丹园中的奇葩百倍珍惜。便仓枯枝牡丹已正式列入国家牡丹图谱和中国牡丹基因库。1984年，为丰富园内牡丹品种，又分别从洛阳、菏泽等地引进多种瓣型上百种珍品植于新园之内，还将产自扬州的琼花和国内罕见的五谷树点缀其间。园内新增的历史人物卞元亨的塑像高大威猛，徒手斗猛虎的浮雕栩栩如生；手执牡丹花的牡丹仙子塑像飘飘欲飞。园内芳径、旱桥、碑廊、天香亭、奇葩轩浑然一体。枯枝牡丹的研究开发工作者，还采用现代生物技术和催花手段，让经过嫁接、改良的枯枝牡丹在新春佳节应时绽放，在万家团圆之时，在家中摆上几盆具有浩然正气、象征吉祥富贵的枯枝牡丹，更增添了几分节日的喜庆和生活的惬意。购上一两盆送给亲朋好友，也是一份十分高雅的节日礼品。让名闻遐迩的枯枝牡丹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中，在带来显著经济效益的同时，也是对小康社会建设和中国梦的实现作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正所谓：千年古镇俏牡丹，卓而不群实不凡，历经磨难七百载，枯枝傲骨留人间！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袁福成，江苏建湖人，公务员，文学爱好者和初学者，退休后撰写的多篇文学作品在报刋、杂志上发表。

执行主编：倪宝元

执行主编：吴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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