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现九颗舍利子的苏州瑞光塔,是为镇压苏州城曾经的... ...

楔子:今年国庆假期,大家都安排了距离或近或远,时间或长或短的旅行。而我,呆在家宅了三天。百无聊赖中,一故友邀我去苏州走动走动。

青少年时期的寒暑假,其实我没少去过苏杭一带。“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唐人一首诗,将苏州的旖旎温婉,深深植进我的脑海。

上海相比,苏州这个城市既有园林之美,又有山水之胜。从感官上而言,山温水润,像一位不急不躁、缓缓而来的江南美人,无论你承受了多少城市生活的喧嚣和疲沓,她都能抚慰安顿。

我时常想,要是哪天实在受不了上海的生活节奏了,就“逃去”苏州生活,尽管沉溺在曲径深幽、亭台楼阁交辉的晨光暮色里。

但前阵子写“桂林公园”一文时,才晓得苏州还有上方山这样的地方,心中便滋生出对这个城市的一份好奇与敬畏。

已历经2500多年沧桑岁月的苏州,在历史上可以说是“疮痍满目”。朝代兴亡,兵灾人祸,城池屡遭毁灭,又一次次重建。

双塔前的广场曾是太平军屠杀之地,至今夜里阴风惨惨。原名戮桥的乐桥,从前是刑场,流传着诸如判官审小鬼、死尸吞饺子之类的诡谲传说。 还有那传奇的苏州盘门三景之一——瑞光塔,一个早就稔熟于心的故事浮现在脑海中……

1978年4月12日的傍晚,三名苏州市小学生来到苏州老城区西南的瑞光塔游玩,当他们爬到第三层的时候,无意中摸到一块松动的塔心砖。

好奇心驱使,他们抽出了这块塔心砖,又发现其他的塔心砖也能被抽出,结果越拿越多,直至打开了整个一面墙的砖龛,塔心内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三个孩子担心暗藏机关,遂拿砖头向洞内扔去,当听到回声后,决定爬下洞穴。在地洞中,他们发现一个很大的黑箱子,但哪里知道,就此打开了一座尘封千年的宝库……

1、瑞光塔是苏州一个地标性的建筑

据志书记载,三国时,康居国僧人性康来到苏州,吴主孙权为迎接他创建了瑞光寺。赤乌十年,孙权为了报答母恩,在此寺中建造了十三级舍利塔。五代后晋天福二年重修,并敕赐一枚铜牌置于塔顶。

宋宣和年间重修时改为七级,并赐额为“瑞光禅寺”。相传塔上常常放五色祥光,故而改名为“瑞光塔”。

早期汉字中,是没有“塔”字的。原本产生于印度的塔,是佛教用来保存“舍利”的一种建筑物。汉时期随着佛教的传入,塔也随之传入我国。而现在我们看到,古代遗留下来的塔又分为两种,一为佛塔,一为风水塔文峰塔)。

佛塔主要建于寺庙中,有僧侣保护和修缮,保存较好,遗留下来的也较多。

风水塔主要用于堪山理水,补地势,镇水患,引瑞气,但往往疏于保护,在各种天灾人祸中湮灭。“宝塔镇河妖,白娘娘永镇雷峰塔,《仙剑》中的锁妖塔”……相关传说色彩奇幻,常让人分不清是确有其事,还是艺术创作的需要。

就连我们曾经写过的龙华塔,民间也一度传闻,塔下镇压着什么鬼祟之物。

其实风水塔的设置,和人体针灸拔罐原理相似。地脉走向如同人身体中的血管和经络,人在穴位上针灸、拔罐,通过调节气脉、平抑阴阳来调整身体,振奋精神。庙宇和学校中设置的塔,大多坐落于地眼上,起到收拔地气、宣化的作用。塔的形制除了好看,还得与地理环境之间存在着某种配合关系。

佛教的塔又称为浮屠,一般单数层,用来保存、埋葬舍利。浮屠的层数越多,代表功德能量越大;一层塔一层阵法,救命不过七级浮图。瑞光塔目前是七层,最高曾经做过十三层。

早期浮屠都是奇数墙面,藏传、印传佛教的浮屠有多面形和圆形制,但在中国只有楼阁是双数墙。瑞光塔共八面,什么玩意是八面的?伏羲八卦,奇门遁甲。

▲瑞光塔航拍▲

非镇压塔一般为六面,镇压塔或者明清后重建塔八面居多。同样是北宋时代的八面庆林寺塔(庆林寺塔有一层是塔基,所以只能看到六层),也保留着镇龙的传说

▲庆林寺塔▲

塔顶一般由金属制成,现代人往往认为是避雷所用。实际上看仔细了,塔顶是一把宝剑倒悬,直插而下;剑格有四个,可以看做双剑。

▲瑞光塔塔顶▲

《哪吒闹海》的动画片中有个镜头,哪吒一枪扎住龙尾,整条龙缠在兵器上动弹不得,这个就是类似钉龙柱的功能。其次,只要有太阳和月亮,东西朝向的金片,便能最大程度吸收日月精气。

▲《哪吒脑海》动画片▲

往下是八角盘,上有八根锁链定住八面塔基。众所周知这样可以避雷,但同时这也是奇门的八门定锁,又叫迫门,用锁链直接压迫八门,将乾坤环扣住。

再往下是纺锤型的塔颈,两头小是易进难出之意。一般宝塔顶部都会做成瓶状,开口朝上肚子大,以便于吸收天地灵气入塔身,但是这里做成了纺锤形,是不吸收灵气的。

最为诡异的是下面还有乾坤环,这是道家修持常用,代表“阴阳循环,周而复始”之意。

2、

按照佛教的传统,塔本是专用来埋藏佛祖舍利的建筑。舍利,原文的含义为尸体、身骨。据佛经上说,释迦牟尼死后,弟子们将其遗体火化,结成了许多晶莹明亮、五光十色、击之不碎的珠子,称为舍利子。

塔中藏舍利的暗室,在地下的就叫地宫,在塔上层的就叫做天宫,瑞光塔中的是天宫。

当年,顽皮的三个孩童爬至瑞光塔第三层,看到有个坑,便用手去挖。拨开上面的断砖和泥土,推开一块大石板,发现里面藏有箱子。其实那哪是箱子,是藏有珍宝的塔窖。

但毛孩子们哪里懂,打开箱子后发现箱子里还套着箱子,再打开,里边儿装着个1米多长的家伙,丁零当啷的挺复杂,便决定扔给地面上的孩子接住。扔时又觉得太长了不好扔,于是撅撅短——谁知这座是真珠舍利宝幢,价值连城

▲瑞光塔中发现的真珠舍利宝幢▲

真珠舍利宝幢是北宋大中祥符六年制作的一件珍贵佛教艺术品,是用珍珠等七宝连缀起来的一个存放舍利的容器。通高122.6厘米,用珍珠编串而成,仅珍珠就用了四万多颗,表面还盘着用纯金丝编织而成的九条金龙

塔里存放的舍利子,被先藏进葫芦形的玻璃料瓶,再放进真珠舍利宝幢中的八角形经幢里,共九颗。

九是极阳之数,镇压阴物效果最强。宝幢以木克土,财能通神,以金生水,水土相刑,全是针对“土”。

2018年4月,一位曾经供职于苏州博物馆的老人,又发现了瑞光塔四层的东南方向,有一幅残破的观音壁画像。经鉴定,这幅壁画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

历史上瑞光塔经过数次重建整修,那么多年那么多人力扑在上边,却仍有考古未发现的宝藏,直到今天悄然问世。谁又能预料,瑞光塔中会不会还有尚未发现的宝物?

▲瑞光塔第四层的观音壁画像▲

实际上,这也是让人困惑的地方。

但凡寺庙供奉宝物,都有文字记载。因寺庙里的宝物所承载的精神意义远比实际价值更高,所以往往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庙里的舍利、经幢,均不会向世人隐瞒,甚至还会公布于众,相当于告诉人们,“我这里有至宝,你们赶紧来顶礼膜拜,盛我香火。”

瑞光塔里已发现的宝物,不全属于一个年代,时间跨度足足从五代到宋。为什么从三国到解放后,发现宝物却从来没有记载的信息,更不要提公开。是因为这些宝物不能拿出来给民众膜拜,必须在那里镇守,不得有失吗?

能想到的一种解释,是因战乱而导致全部记录丢失。但就连野史都没看到这些记录,不免让人疑惑。

3、

在古代,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些事情是不能被记载的,只能靠口耳相传。如若失传,就再也不会被人知晓。

宋代发生了什么,或者说瑞光塔在哪次重建之前发生了什么,真的很难确定。同去的朋友对此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瑞光塔曾于南宋淳熙,明洪武、永乐、天顺、嘉靖崇祯,以及清康熙、乾隆、道光年间修葺。清咸丰十年(1860年)又遭兵燹,寺毁塔存,同治十一年(1872年)曾加以维修。

塔里发现的舍利子、经卷、宝幢,或许原本就有,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重建放进去的。还有一种推想,是清末专门有高人收集而来。

清末盘门发生了什么需要用宝物来超度的事吗?还真有。

苏州历史上有三次惨烈的围城战。

吴国时,苏州在市中央建有子城,相当于北京的紫禁城,在城外灵岩山上建有馆娃宫。越军破城后,围了三年,非常惨烈,全部毁坏无遗。

到了元末,朱元璋军队包围张士诚。围城从二月到九月,激烈战斗七个月后,城破,全城尸横遍野。张士诚兵败,在齐云楼上放火自焚。辉煌的宫殿成为一片废墟,后一直成为乱葬岗、官府杀人之地,今还有“皇废基”地名。

第三次围城发生在太平天国年间。当时苏州本由忠王李秀成驻守,无奈天国高层内讧,天京(现南京)危急,李秀成不得不去天京解围,留下慕王守苏州。

清廷派李鸿章带有洋枪洋炮的淮军攻打苏州。当时淮军才二万人,而苏州太平军有十多万人,战斗激烈,相持许久。

后由于叛徒出卖,暗杀了慕王,献了苏州城。李鸿章得城后,不仅没有给叛徒奖励,反而杀了八叛将,又在定慧寺内屠杀了已经被骗投降的二万精壮太平军士兵,苏州顿时血流成河。

战后,尸体需要处理,该如何处理这么庞大的数量?有人想到了荒废了近六百年的皇废基。

解放后,毗邻皇废基的苏州公园(大公园)重建,在动工时挖出了1000多个骨灰坛,正是咸丰10年惨案中那些阵亡的将士骸骨。

整个苏州城才多大?屠城造成的血煞可想而知……而当时屠杀的地点就集中在几处驻军点——盘门,定慧寺双塔(娄门齐门)。

作为地道的苏州人,对这段历史了然于心的朋友猜想,数万死人的怨气血煞,是借靠瑞光塔这么大阵仗去镇压。里边的宝物并非原本就有,而是有人放入。太平天国战役后重建瑞光塔,兴许是为超度数万苏州城内冤魂。

正因为如此,盘门直到上个世纪末都是荒芜地带。因地利不合而不得发展,冷冷清清。

好在运河流畅,水气相通;景区又重新修缮了城墙和各类建筑,巧妙地利用风水原理改善了地貌。

首先是挖掘了四瑞堂的故事。宋代高僧圆照法师在瑞光禅寺开堂讲法,因其法义高明,讲得宏博精澈,出现了“堂上法鼓自鸣,池中白龟出听,庭下竹生欢枝,塔现金玉之色”这四种祥瑞的征兆,当时被称为“四瑞”。

于是修缮后的“四瑞堂”多了一尊佛像,面朝太极放生池。与大多数的佛像不同,圆照禅师不是坐在神龛之内,而是观视放生池,其主要作用还是超度冤魂,修积功德。

圆照禅师面对的,就是原本聚阴生煞的放生池。放生池水面中央宽阔而周边曲折,易进难出,曲折的水道与外面的大运河暗通。

高僧时刻观视,放生鱼龟,积累德行善美,又在中央土位安置八卦台一座,西侧新建丽景楼一座。

如此一来,东有佛塔高僧,西有丽景高楼,南北两侧有城墙围着,中间八卦阵压制,加上放生的鱼虾龟鳌,把原本容易聚阴生煞的水塘,变成招财聚宝的放生池。

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大量水鸟开始在放生池边栖息。动物比人敏感,城市中的水池若是有危险,它们是不会停留的。

这些水鸟白天在盘门、护城河、大运河畔觅食,傍晚就栖息在放生池畔,引得很多摄影爱好者纷纷前来驻点拍摄。

通过这番改造,原本门可罗雀的盘门景区,如今车水马龙,游客络绎不绝,苏州很多老人家,也喜欢在盘门喝茶聊天。

尤其是端午时节,苏州人都会到这个招财聚宝的放生池走一走八卦,沾沾喜气。游人如织,阳气渐旺,便镇住了阴重之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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