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六--城子崖第三次发掘新成果(1)

2013年城子崖遗址发掘现场

城子崖遗址在中国考古学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经过1930年代初和1990年代前后两次规模较大的工作,为我们揭示了一系列重要发现。其中除了龙山文化城址之外,岳石文化城址无论就其规模还是其建筑工艺水平,都是空前的,甚至超出了同时期二里头文化的相关发现。因此在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进入第三阶段之后,城子崖遗址被纳入到相关课题。

为配合探源工程的展开,2010年山东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城子崖核心区域100平方公里的范围进行了全覆盖式调查。实际上,依据三普和历年来的调查资料,我们对城子崖所在的章丘历城东部地区古代聚落的分布有了一个大概了解。早前山东大学围绕大辛庄遗址在城子崖以西的小清河流域曾做过全覆盖式调查,也让我们心中对该区域古遗址的分布规律有了一点底。不过,依据过去资料,曾主持城子崖遗址第二次大规模考古工作的张学海先生得出了龙山文化阶段城子崖遗址核心区域“空壳化”的结论,认为城子崖遗址核心区域存在一定范围的遗址空白区。关于这种“空壳化”的现象,在鲁东南沿海的尧王城遗址周围也存在。不过,那里经过了全覆盖式调查,应该比较可靠,而城子崖遗址周围没有进行过类似调查,所以我们对上述认识还是心存疑虑。且,两地聚落的分布形态明显不同,前者呈现向心式的具有明确边界的区域聚落结构,后者则与鲁北其他区域如丁公、桐林遗址一样,是沿河流两岸纵列分布的形态,区域核心聚落并不天然地据有地理上的中心位置,而是靠各区域中心之间的联系建立起其核心地位。

这成了我们决定对城子崖核心区域进行全覆盖式调查的主要原因之一。当然我们也知道,城子崖所在的鲁北山前地带与尧王城所在的五莲山东侧滨海地带地理环境有相当差异。前者地貌形态的塑造过程中主因是沉积,后者是剥蚀,因而后者遗址暴露要更充分。这在实际调查中我们是有切实体会的,有个别遗址的发现是极偶然的,如果没有农民挖坑取土,仅通过地面踏查,是难以发现深埋于地下的这些遗址的。但这类事例毕竟属于少数,对调查结果的影响是局部的。

这次调查以城子崖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5公里,在总计100平方公里范围内共计发现后李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商、西周、东周、汉、唐宋等9个阶段遗址49处,其中与本课题有关的发现是大汶口文化遗址6处,龙山文化遗址11处,岳石文化遗址8处,商代遗址4处。这个结果告诉我们三个事实:

1、所谓龙山文化阶段城子崖遗址核心区域“空壳化”的认识不能成立,其中存在不少龙山文化、岳石文化遗址。

2、从龙山文化到岳石文化阶段,城子崖所在地区聚落数量差别远小于桐林遗址、鲁东南沿海等地区,反映了本地区在这个转折时期虽然经历了一些变动,但过渡相对平稳。

3、从岳石文化到商代聚落数量变化幅度还是相当大的。可能反映山东地区首次融入中原王朝体系的过程并不顺利,经历了相当程度上的震荡。

纵中探沟

纵中探沟

关于城子崖遗址本身,如何在尽量小的干扰遗址现状的情况下,又尽可能的最大化对遗址内涵的了解,成为了困扰我们的难题。而这时,一条早年的探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1930年—1931年第一次发掘城子崖遗址时,开挖量数量甚大的探沟,其中一条几乎纵贯遗址南北,称为纵中探沟。翻开考古报告,关于这条探沟虽然有详细的剖面图,但所揭示的信息量不大,比较清楚的遗迹现象不多,文化堆积的细节没有得到有效表现,而这与我们通常的经验不符。显然,囿于当时的地层学发展水平,无论是地层划分还是遗迹现象辨认都比较粗略,剖面图未能全面细致地反映城子崖遗址各阶段文化堆积的状况。如果能将这条探沟重新挖开,我们就能获得一条纵贯遗址的剖面。再以当今地层学方法进行重新观察分析,有可能会有新的的突破性认识,这当然对于遗址的整体把握以至于下一步工作的规划都会有极大帮助。

有鉴于此,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13年秋冬两季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联合对城子崖遗址1930年代纵中探沟进行了再发掘。为保存学术史的珍贵印记,只对探沟东壁进行复刮观察,西壁不动并留下10厘米附土保护。为了贯通整个剖面,还将当时没有开挖的第22—27、40—41两段探沟也挖开,由于探沟南端止于城墙内侧,没有到南城墙,所以将探沟向北延伸了20米,以求能够尽量跨住北城墙。

李伯谦先生(左一)在发掘现场

北大考古文博学院院长赵辉先生(前二)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王巍先生(前三)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长陈星灿先生(后一)在发掘现场

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探沟复掘提供了很多当年没有分辨出来或者分辨的不甚清楚的信息。首先结合1990年代的工作从整体上讲遗址边缘存在多道城墙,中心部位有大范围淤土堆积,面积可达万余平方米。解剖可知,这片淤土堆积历经龙山、岳石、周代三个主要阶段,应该是遗址中心部位的一片洼地,如果有积水就形成淤土堆积,如果没有积水仍有古人活动,到了晚期历史时期仍间或形成淤土层。

其次,遗址整体文化堆积可分成三个阶段:

一、龙山文化时期,在遗址边缘修筑了城墙。城墙为夯筑,但外侧城壕完全被岳石文化城墙破坏。文化堆积主要集中于城内北半部,发现有墓葬、灰坑、窖穴、房基垫土和基槽柱洞、井、沟等,各类迹象比较丰富齐全。其中在接近中部洼地位置发现一条人工壕沟,经过钻探,发现其两端向东西延伸约200米后拐向北,与城壕一道在城址北部围出来一块约达3万平方米的封闭空间,其中正是龙山文化堆积最为丰富的区域。

二、岳石文化时期,遗址外围发现两道城圈,其中外侧城圈打破龙山城墙和城壕,经历反复维修增补,可以至少分为四期。内侧城圈位于龙山城墙内侧,与外侧城圈相隔约有十米,时代应该晚于后者。这说明到了岳石文化晚期阶段,城址范围有所缩小。但由发现来看,城墙本身建筑的反而更加高大规整了。前后对比,可以感受到随着时代的演进,城子崖所要应付的局势越来越险峻了。

文化堆积各处均有,主要集中于城址南部,北部受到周代遗存严重破坏。最重要的发现是探沟南部辨识出一条道路,由多层沙土铺垫,南北向,正对南墙内侧的一处夯筑基址。这条道路钻探宽约10米,厚度可达半米,应该是城内主要干道,1990年发现的龙山文化南北干道与其走向位置基本一致,当时没有发掘,很可能时代搞错,就是这条道路。

三、周代,文化堆积普遍,时间跨越两周,以春秋时期最为丰富。北部灰坑很多,向南发现大型方坑和小型夯土基址,中部是洼地,不过经常有人活动,南部发现很长的石砌墙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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