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桥:有桥有水有传奇
重庆人认不出重庆城,在这个年代已经成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网红店林立的观音桥步行街,潮人们张口就能细数出来几个网红打卡地。但若是翻出一张上世纪90年代的观音桥老照片,平日里自诩在观音桥行走“如履平地”的潮人们,估计很难猜得出来这是哪里。
传说:移步生莲与4块木板
到熙熙攘攘的中国著名商业步行街——重庆观音桥步行街上随便逮两个逛街的老人或者年轻人,也未必能从老照片中回忆起观音桥过去的影子。
而步行街中部那座镌刻着镏金大字 “观音桥”的石桥,其实跟我们要寻找的观音桥一点不沾亲带故。
在这座城雕作品旁边,有碑文记录了一个颇为久远而且唯美的观音桥传说......
很久以前的一天,天近黄昏,古江州北岸忽然电闪雷鸣,大雨似天河倒灌,溪水陡涨八尺,淹没了那条通往北岸叫做 “接龙蹬”的要道。一群收工回家的农夫村妇顿时被困在岸边,捶胸顿足,向老天呼告!
危急中,人们蓦见万朵白莲花如祥云一般从天边缓缓飘来,不偏不倚,正落在“接龙蹬”上,惊涛骇浪中铺出一座莲桥。农民们来不及多想,赶紧牵起牛,跑过莲花桥。回头看时,雨住彩虹现,莲花合而为一,升上天空。莲台上,端坐着慈眉善目,手托净瓶柳枝的救世救难观世音……
江北“观音桥”因此得名。
村夫野妇,连同牛马鸡犬都能移步生莲,传说不愧为传说。事实上,真正的观音桥传说真有这么玄?观音菩萨真会在危难中从天而降?
于是,传说有了一个并不唯美的现实版:
土生土长的老重庆应该知道,回溯四五十年,观音桥名气再大,也只算得上与渝中半岛一江之隔的荒郊野外。在地理环境方面,观音桥地势低洼,后面有高高的读书梁,左有杨河沟,右有牯牛石,两条河沟在夏秋大雨时节总会搞得观音桥地区水漫金山,观音桥的溪沟常常山洪爆发,而这里正是合川、邻水来渝必经之路,也是附近礼嘉场、人和场、鸳鸯桥的人们进出城必经之地。
交通中断,行人深感不便。传说某夜,一位老太太在溪上放了4块木板,为过往行人搭起一座简易浮桥。老太太后来不知去向,大家奔走相告,说是观音菩萨显灵,普渡众生。另一种说法是,老太太姓田,行人因此尊称她观音救世老母。田老太太去世后,由乡绅倡议,修起了一座石桥,横跨溪沟两岸,并命名“观音桥”。那一年为康熙三十四年(公元1695年)。
观音桥“隐身”
说到观音桥,离不开那座与桥同甘苦共命运的观音庙。观音庙与观音桥年岁相仿,前殿中座主供观音菩萨,右为三霄娘娘,左为财神赵公明元帅,后殿为雷祖神像。据说,那时每逢二月十九观音娘娘生日,观音庙香火尤为鼎盛。
民国十二年(公元1923年),观音桥逐成为 政治中心。民国十七年,当局在此设立龙溪乡,观音庙从神管事的寺庙成了人管事的乡公所。1941年,又成为重庆市直属龙溪镇镇公所。1945年,抗战胜利,废镇设区,观音庙成为十区农会驻地。后经当家作主的农民倡议,观音桥一度成为逢一、四、七的集镇,米市、猪市都比较繁荣。
街市日渐繁华,观音桥渐渐成为被人们淡忘的那座小石桥,观音庙也变成了桥头一厢小小的破土地庙。上世纪60年代,观音桥地区辟出4条主干道,设立开发新区,曾经的朴素乡村就此开始了一日千里的巨变。观音桥和观音庙正式淡出人们的视听与记忆,取而代之的是观音桥转盘。
上世纪80年代,观音桥转盘建起亚洲最大的四通人行天桥,跨越的不再是山洪暴涨的溪河,而是疯狂陡涨的城市车河。直到90年代,这座不可一世的人行天桥,与那座早已被重庆人遗忘的石桥古庙,一同消失在江北区城市化进程的洪流中,残存的只有些许“莫须有”的记忆。
失落的前世与重塑的今生
据说,拆除那座石板桥和土地庙的时候,有人曾提出过异议。而后很长一段时间,观音桥周边一度沦为烂尾楼聚集地。
观音桥地区是如何熬过那段黯淡岁月的,我们找不到一种准确的表述。从传说中观音菩萨的救世莲花,到现实中田姓老太太与人方便的4块木板;从曾经沧海的石板桥与观音庙,到遍布荆棘的一地烂尾楼——观音桥都是最有说服力的见证。
随着21世纪的到来,民意彰显,观音桥地区的城市规划得以重新调整。短短几年,山乡巨变,天翻地覆,观音桥从昔日脏乱差的农贸集市,跃身成为中国著名商业步行街。曾经喧嚣的农贸市场迁走了,迎来的是林立的中高端时尚卖场;曾经的烂尾楼穿上了新衣,变身成为百货大楼、五星级酒店、写字楼和购物中心;曾经土头土脸的商贸重镇,仿佛一夜间变成了重庆最具活力的时尚秀场,也成了继解放碑之后又一个重要的“打望”圣地。
跟着江北人和观音桥地区一同变“洋气”的,还有那座不知所踪的石板桥。
从渝中半岛,穿越同样历经沧桑的嘉陵江大桥,驶过建新南路,从观音桥步行街南边进入,漫步宽敞整洁的现代化城市广场,你可以看到重庆人都非常熟悉的世纪新都和从香港来的新世界百货,以及高耸入云的未来国际大厦。与这座现代地标遥相呼应的,就是坐落在步行街中部的另一座并不高大的地标——观音桥。
这座现代版观音桥,严格地说已经不再是一座桥,它跨越的也不再是那条山洪不时爆发的溪河,而是一条时间之河。这座用1800吨天然花岗石雕塑而成的石桥,是2005年 “全国十佳最具公众影响力”的城市雕塑之一。
岁月更迭,写满传说的观音桥,早已湮没在现代文明中,然而,记忆是无法逝去的。作为一座曾经普渡众生的记忆之桥,一座承载了300多年历史的城市地标,“观音桥”,不应该只是三个鎏金大字,更应该是一种新生的力量。
文/ 苏槿
图/ 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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