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县扶苏墓|借来秦时三寸月 黯然天子把朝还

我去过北京,却没有登上长城。我可以想象得出来游人们登上长城后胸膛里由然滋生的那一股英雄气与豪迈气,可是我并不认为“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有多么中听。朋友其实为我安排了一天的行程让我去长城上走一走,看一看,我拒绝了。因为在我的家乡庆阳市(正宁宁县合水华池)四县就有秦直道共二百五十公里。其中途经宁县的秦直道约六十公里。《大清统一志》载:“子午岭上,直南直北,随地异名,岭上有秦直道”。这段秦直道我一直想去,最终也没去得成。我要把站在长城上的机会留在我的家乡,好让秦时那轮清冷绝望的明月在我的背上,唤醒我对家乡更多的留恋与疼爱。

然而,就是家乡的这段秦直道,两个主要的角色承载了秦王朝的辉煌与荣耀,同时也注定了秦至二世胡亥就灭亡的结局。

公元前231年至公元前221年,秦国国君赢政,力挫群雄统一六国,实现了中国空前的大统一时代。然而这个年盛力强、有勇有谋的皇帝却好征战,滥酷刑,为自己赢得江山美人的同时,在后人的眼里也被戴上了“千古一帝,暴君之首”桂冠。如果说“焚书坑儒”是他在位时为了禁锢百姓的思想以达到根深蒂固地对江山的统治的话,筑万里长城则是对他所统治的江域以保千秋的实证。当他知道三皇五帝自开天僻地、功过是非只见《春秋》时,便一生君王之霸气与豪迈,取“春”与“秋”各一半为“秦”,定为他千古一帝的国号;采用“三皇”之“皇”、“五帝”之“帝”构成“皇帝”的称号。

这位奠定了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的君主,治国有方的同时,却滥征滥刑、喜听奸言。并希望长生不老,江山永固。时出身世代名将之家的大将蒙恬征战北疆,收复失地,威震匈奴,并受遣为秦始皇巡游天下截断山脉,填塞深谷开直道。终日寻求长生不老药的一代雄主秦始皇也有糊涂的时候。他不知道丧钟随时都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响起,更不知道为他敲响丧钟的人,就是当朝丞相赵高。

秦始皇第五次巡游时途经沙丘,终于没有抵得过恶病缠身,临终前写下遗诏立长子扶苏为太子,赐小儿子胡亥死。

时值扶苏为蒙恬修直道时监军不在身边,蒙恬与赵高平时诸多不和,赵高知道扶苏与蒙恬相处日久情感颇深,立扶苏为太子,那么蒙恬必将被重用,并且理所当然掌握军权。在这个时候,赵高便密谋矫诏,赐太子扶苏死,立胡亥为太子。

董志原的夏天赤日焰焰,数次接到伪诏的扶苏正在烈日下为父皇的巡游夯土填沟,蒙恬大将的盔甲肯定也没有穿在身上。

子午岭的一片荫凉仿佛一件纸做的衣裳,轻轻从两个历史人物的身体上滑落;秦始皇的死,无疑是为被贬的太子扶苏剥去了最后一层稳定的基石与庇佑。秦直道没有修完,太子的冤无处可伸,即便是回到京城,父王亲笔诏书也如石沉海,再也看不到了。等待太子扶苏的,必将是腥风血雨,等待大奖蒙恬的,也定然是早就拟定好的莫须有的罪状。

真正的太子扶苏未及走回京城,接连赐他死的伪诏雪花一般的飞来。董志原尚有鸟声花影,而他与大将蒙恬的冬天却过早来了。扶苏饮泪,蒙恬泣血,三十万修秦直道的将士们面对太子扶苏悲壮的自刎,又是何其痛心,愤怒!

太子扶苏就这么走了,几十万将士们脱下长靴,装上焦裂的董志原的泥土,为这个冤死的阴魂泣血送行。

董志原上的阳光在历史的长河中还是会出现长河落日的景观,只是它送走了一个不该早死的太子;子午岭的秦直道于丛林掩映中依旧在沉默,只是它没有抵得过人心的奸诈与阴暗。

如今,扶苏墓毫无保护地裸露在宁县新宁镇的梁高村一处农家庄稼地里,墓地与土丘日渐缩小。不管里面是否躺着曾经秦国真正的主人,后人们依然相信,就在这个土堆下,睡着一个睁着眼睛的冤魂。

我与同行们小心地踏上墓冢,秋日的夕阳在冢上涂抹着一层鲜艳的金黄。

也许,这金黄的颜色代表了墓主人的心声,他想要告诉人们:我身披皇家衣冠,我,是秦国疆域上真正的王……

泱泱秦国,犹如一叶轻舟,只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扬帆骄傲了不多时日,便被一个不懂得掌舵的舵手引错了方向。

而前来扶苏墓前吊唁的人们总会不自觉地转径穿巷,在一处太过荒凉的冢前,看望那个长眠这里的年轻的主人。

据说,在以前,每到黄昏的时候,成千上万的鸟儿们黑压压地来到太子冢前,形成了极为让人震惊的景观,有一句诗可为证“太子荒冢噪暮鸦”,说的就是扶苏墓前的景况。

我不知道那些充满灵性的鸟儿们是如何嗅得了人世间的不公平与委屈,找到这里来的。我不是考古家,没有专业的知识与政治、学术的眼光解析这句诗的能力,我却可以从遮天蔽日的鸟儿们身上看得到忠孝与正直的又一道文明的曙光

拙诗一首,权当是对这位冤死的太子的祭奠吧。

悼扶苏

寂寞原上直道弯

恰如冢家枕幽眠

借来秦时三寸月

黯然天子把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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