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漫话会宁“武举城”

古迹探寻

作者:王承栋

农历丁酉年末,公元2018年初始。时值寒冬,万物蛰伏。但寒假到来,可以外出访古。

1月20日清晨,孤剑和会州文史研究会(筹)的清风兄、燧人兄相约,再访祖厉河畔的古城堡,先后游览黑虎岔赵家堡、平辽城和方家寨的古城子、塌城子,然后经白草塬总堡、二百户堡子,最后到达土门岘镇武举城遗址。

土门岘镇位于会宁县北部,东靠新塬,西接草滩、四房吴,南连大沟,北邻刘家寨子,这些地方原来均为乡,如今升格为镇。武举城位于土门岘镇武举城村西,距县城约100公里。中心地坐标为北纬36° 9',东经105° 15

最早关注武举城在2015年6月,时值“2015'源玉石之路(第五次玉帛之路)文化考察在兰启动。该活动由内蒙古社科院“草原玉石之路”项目组、上海交通大学、《丝绸之路》杂志社、中国甘肃网联合组办,孤剑有幸参与草原玉帛之路文化局部考察,6月10日,出固原市经西吉具借道月亮(山)上天都(山)时,发现道旁有一府营(亦称宋辽古城),还有上白城子(宁安些),地理位置很是重要,有说此地为一度宋辽边界。孤剑对此记有拙作《千里单行西海固》在《中国甘肃网》及《丝绸之路》刊发。

当时有文史研究者说,从二府营到祖厉河有东西方向的古道,顺古道向西经宋家河畔可达郭城驿。后来在研读谷歌地图时发现古道中途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城堡,查阅资料得知古城名叫武举城,但缺少详细介绍,遂打算有机会要穿越古道,实地探寻武举城。

我们从会宁县白草塬下慢牛坡,再顺着前往士门岘镇的道路前行,在高家河村,驾车的孤剑突然发现一座烽火台,接着类似一座古城堡,下车实地考察,果然是座古城堡。其中心地理坐标为北纬36° 8' 47”,东经105° 5'58”, 可惜只留西北角残存,其余大部分已被水冲毁。我们询问当地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或许,这里才是史料所载的通安砦所属“同安堡" ?真实的信息,留待以后考证!

尽管我们匆匆赶路,到达武举城已经是傍晚5时多了。按照孤剑事先侦查的道路,将车子停在武举城东一家人门前,然后爬上城墙,先来个鸟瞰。尽管孤剑对武举城很感兴趣,尽管多次查找到的资料太少,尽管对城池的想象很是宏伟

但当孤剑真正登上城头的那一刹那间,还是深深地被震撼了。

此刻,天色将晚,已经有人家的炊烟升起,孤剑似乎还闻到了香味。但如此高大的古城,似乎让我们暂时忘记了一日未曾吃饭,毫无反顾地在城墙奔跑起来。

资料显示:武举城城遗址呈“富”字形,外有瓮城。现仅存东城残垣246米,墙基厚15米墙高6米。1981年收集到宋代剔花瓷花1个,推断为宋代驿城。1982 年列为会宁县文物保护单位,2014年列为首批白银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但依孤剑匆匆走过来看,武举城依势而建,三面环沟,一面依山,地势极为险要,应该不仅仅是一座驿城,而是规模相当的驻军城堡。该城开东门,瓮城为半圆形,和附近许多宋城完全相同。这一一面除去南北两头角台,竟然有六个马面规模实在不小。依孤剑和清风兄合议,除去东面依山城墙外,其余三面城墙,应该依照山势修建,想来不高,所以后来倒塌,不复保存,类似于位于靖远东升乡的苦水堡。特别是城西,防御壕沟既宽又深,人工开挖的痕迹特别明显,在这一面开有西门,也完全在理,可惜只见壕沟,不见其他遗存。

我们从城池周围田埂、沟壑随处可见的砖头、瓦块中,发现很多宋代的残砖烂瓦,甚至在田野中还有不少精美的的耀州瓷片。这一切,都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重要和繁华。可是关于“武举城遗址”的记载,虽说在《甘肃名胜古籍词典》和《会宁史话》中均能查到,但都太简略,而且证据似乎均不能说服孤剑。

按说,如此规模的古城,除去地表的残陶碎瓷,多少应该有文物出土,却不见有资料介绍。回来后听他人说,一段时间,武举城也曾有过抢宝大战,有人以极小的代价从农民手中弄走了一些文物。但盗宝故事,仍只是流传而已,或许也有真人实事,孤剑却不知详情。

孤剑所见最多的资料,似乎出于-辙。人们普遍认为,“武举城是一座装着历史的城”。还有人说,汉代,这里是古丝绸之路的一条便道,早在公元前112年,汉武帝西巡时就经过这里。北宋时期,这里是宋朝西夏的边关要地一一北宋的兵驿站。令孤剑感到惊奇的是,武举城的东南墙角似乎另是一座小城堡,也即城中城,而且保存相对完好。这座小城堡从中间的马面、四角的角台竞然都有,可谓“麻雀虽小五胜全”,而且夯土层明显精细于其他地方。显然,是为当官者专门打造,更验证了此地绝非简单的兵驿站。但,这里曾经的最高长官,又是谁呢?

关于武举城地名的由来,当地人传说则是因这里曾考取了一位武举人而得名,但是此人姓甚名谁,却不得而知。还有说出过五名举人者,此说,孤剑更为怀疑。也有说源自“宋神宗创办武学,设置武经博士,进行武举试士”这件事。武举城的“武举”,即指武举考试,城为驿城之谓。自从宋神宗赵顼校订“《武经七书》,颁之武学,并列学官”后,武举城就成了北宋武学举人平时牧马读书、战时训练守边的地方,武举城可视为宋代武学举人成才的地方摇篮之一。但是,真实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呢?又是留待以后考证? !

和先前走过的大沟深处通安城一样, 这里也有特别优美的民间传说。士门岘的传说是针对城隍爷的。此地的城隍姓名不可考,而传说别有情趣。相传他对在哪里就任比较挑剔,之前的任地挑来挑去都不愿意,后来听说有个土门县(岘),感觉似乎不错,就决定去那儿上任,等可一到土门岘才明白,这儿根本不是县城,是个土豁岘。后悔归后悔,但木已成舟,他最终还是守护在那儿,并且造福一方子民。土门岘是如今会宁县四个有城隍地之一 ,也从侧面反映了此地早先位置的重要性。

暮色中,我们离开武举城,沿着土木岘沟返回,等回到铜城,已快接近午夜,匆匆的一天又结束了。回想当天走过的古城堡,历经几百年风雨,又能给后人们留下多少值得一提的事呢?

之所以探寻武举城,还与通安城有关。2017年末,孤剑带额会州文史研究会的部分成员远探大沟深处通安城,回来研读资料,有批作(大沟深处通安城》发表于中国甘肃网、白银晚报。而在研究通安城历史记载时,孤剑曾怀疑其实际地理位置,推测武举城或许才是真正的通安砦。会州文史研究会燧人兄也认为颇有道理,所以不辞艰辛,实地探寻。

再后来查阅资料,发现通安砦竟然有两个:一在宁夏西吉,一在甘肃会宁。两省区同争名,似乎都据理力争,互不想让。宁夏西吉以通安砦原名“乌鸡三岔”为切入点,在当地一“三岔的地名附近的骆昌找到一古城,认为就是通安砦。甘肃会宁的观点则是大沟镇通安城村,村东有座古城,遂命为通安砦遗址。

但孤剑也发现,这两处古城遗址在方位与里距上均与宋史对通安砦的位置记载不符。

《宋史●地理志●卷四十西安州》载:“通安砦,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乌鸡三岔新砦赐名通安。东至宁安砦六十一里,西至同安堡三十五里,南至甘泉堡一百五里,北至定戎砦一百里。”

《宋史●地理志●卷四十会州》载:“会川城,旧名青南讷心,元符二年建筑,赐名,属秦凤路。东至泾原路通安砦六十里。”

会川城在今会宁县郭城驿,定戎寨在今平川区打拉池,宁安寨在今西吉县上白城子,甘泉堡在今会宁县张城堡,同安堡前文已记,或为“高家河村堡”。

依据以上事实,再根据谷歌地图,孤剑和燧人兄均发现,土门岘镇的武举城遗址“东至宁安寨约六十里,西至会川城约六十里,南至甘泉堡略过一百里,北至定戎察约一百里。”无论在方位还是里距上最符合通安砦地理位置。也与孤剑

所发现的“同安堡”“西至三十五里”基本吻合。无巧不成书,也有学者指出,“武举”的发音与“乌鸡”非常接近。而无论从谷歌地图,还是实地探寻,孤剑都发现,武举城恰在特为明显的三岔路口。由此是否可以推断,武举城,正是

“乌鸡三岔”新寨?

公元960年2月,后周大将赵匡胤在陈桥驿黄袍加身,宋朝开始。不久,宋太祖为了防止出现分裂割据的局面,加强中央集权统治,以高官厚禄为条件,解除将领们的兵权,因为是在酒席上做出的决策,所以史称“杯酒释兵权”。

杯酒释兵权加强了中央集权制度,成功地防止了军队的政变,可算历史上有名的安内方略,但是其历史影响却远远不是这样简单。北宋重文抑武,导致北宋自建国初期就武备积弱,频频不敌北方外患。

北宋景祐五年(公元1038年),迅速崛起的西北部党项族脱离北宋控制,建都兴庆府(今宁夏银川),李元昊称帝,是为西夏景宗。之后,西夏国力进一步壮大,并于北宋元符元年(公元1098年),攻陷宋会州(州治在今靖远)。从此

会州被一分为二,北部大部分地方(黄河两岸)为西夏所占,南部(今会宁一带)则由宋朝统治,而武举城建于崇宁五年(公元1106年),恰在北宋和西夏的边界地带,也是合情合理。

《宋史.卷三百六十九●列传一百二十八》有载:“曲端字正甫,镇戎人。父涣,任左班殿直,战死。端三岁,授三班借职。警敏知书,善属文,长于兵略,历秦凤路队将、泾原路通安砦兵马临押,权泾原路第三将。”

曲端的父亲名叫曲涣,曾任左班殿直(皇帝的侍卫官),后来战死沙场。当时曲端只有三岁,就荫三班借职(宋中高级军官殉国后,对子女授受的官职),曲端可以说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及烈士后代。

曲端机智聪明,既写的一手好文章,又对兵法韬略也是耳熟能详,可以说受过良好的教育,文武双全。后来,曲端从职位并不太小的军官做起,历任秦凤路队将、泾原路通安砦兵马监押、泾原路第三将,在军队中治军严明。

靖康元年(1126年),西夏军队入侵泾原路,帅司调统制李庠抵御,曲端也跟随前往。在与西夏的作战中屡立战功,表现突出,被提拔为“知镇戎军兼经略司统制官”。但依照现存的遗址来看,大沟镇的通安城规模,影响似乎并不能和此相匹配,倒是武举城规模较为合适。

综上,孤剑大胆推测,土门岘镇的武举城,才是真正的史书所记通安砦。

千年历史弹指一挥间。如今的武举城,依旧群山环峙,城内花开花落,去留无意;天外云卷云舒,宠辱不惊,于偏远中添了一份宁静怡然的野趣。谁曾想,繁盛一时的古城堡,即便是高大的城墙,也变成寻常的山包,如同归隐山林,除喧器浮华的隐士高人。惟有散落在田间地头的残砖碎瓷,依稀记忆着昔日的古老与烟云,让人感知着它的宽厚和深邃。◆

作者简介

王承栋,中学高级教师,系甘肃省作协会员,白银市作协理事,在省市级以上刊物发表文章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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