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消失的古城

在西藏西南的羌塘高原，隐匿着一座被遗忘了近400年的古城。从公元9世纪开始，700余年的繁盛，造就了气势恢宏的王宫、佛殿、民居……却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仅留下一个空城和传奇般的名字——古格。亲历古格，看残垣断壁，看刀枪剑戟，看斑驳壁画，也看历史浮沉……

昏黄的阳光，给古格王国遗址添了几许苍凉。

｜佛教兴国——王朝的开端｜

当年末代赞普朗达玛被杀，雄霸于青藏高原之上的吐蕃王朝轰然解体，兵荒马乱之中，朗达玛的孙子吉德尼玛衮逃往了象雄故地。在阿里，吉德尼玛衮得到了普兰土王庇护。后来，吉德尼玛衮娶了普兰土王的女儿没卢氏为妻，继承了王位，由此开创了雄居阿里700余年的古格王朝。

古格王国遗址的正门

俯瞰古格遗址，房间的格局还清晰可见。

古格，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佛教气氛很是浓烈。古格国王科日甚至不惜放弃王位转而研习佛法，以期振兴佛教。从此世间少了位国王，多了一个法名“益西沃”的僧人。

古格遗址内的寺庙遗迹。凡是寺庙在当年都被涂上了朱红的色泽。

自山脚的入口沿着小径往上，几座残存的古殿映入眼帘，当地人告诉我，这都是佛殿，分别是红殿、白殿、度母殿和轮回殿，有些年头了。

古格王国遗址里，有4个佛殿保存相对完好，存有大量的壁画和雕塑，见证了当年佛教在此的兴盛。图为白殿的彩塑佛像。

红殿的墙壁上绘满了精美的壁画，历经数百年沧桑，依然颜色鲜艳。这众多壁画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描绘古格人迎请阿底峡进藏的那幅。画中女子翩翩起舞，旁侧众人击鼓吹号，王公贵族持礼以待高僧。这壁画中的众多人物无一不是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这是古格遗址壁画中，最具人间烟火气的一幕。有人认为这幅长卷描绘了古格人迎请阿底峡进藏的画面，国王宴请高僧和贵族，人们翩翩起舞表示欢迎。下图为局部。

局部图

｜东方佛罗伦萨——发展顶峰｜

兴盛时期的古格王国就像是东方的佛罗伦萨。凭借高山峡谷、独居一隅、空气稀薄等地域优势，立国以来，古格始终没有遭遇外来势力的大举入侵。尽管看起来与世隔绝，但却是中国、河中与印度之间的枢纽，因而贸易十分繁荣。途经于此的大贸易商队不仅为古格带来了黄金、香料、羊毛，还带来了其他众多的财物。当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席卷中亚和欧洲时，当十字军在耶路撒冷征战时，古格因为远离战争，并且占据地势之优，正逐渐成长为雄霸一方的商业中心。

虽然通过贸易能富甲一方，但这不能为被荒漠和群山包围的古格带来足够的水。为了能在荒漠间生存下去，古格人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资源，将象泉河的水运到扎布让。如今在满地的残垣断壁及附近的其他遗址中，依然能够看到大量的灌溉水渠和水井。

源自冈底斯山的象泉河从远古时期便不知疲倦地向西流淌着

｜政教之争——历史的转折｜

1985年，考古人员在古格废墟中偶然发现了一个用在宗教仪式上的纸糊面具。乍看平常，但从面具背面，人们惊讶地看到其中写满了拉丁字母，经过研究，这些文字竟是用葡萄牙文写成的《圣经》。原来，历史上曾有一位名叫安东尼奥·安夺德的天主教传教士来过古格。

安夺德到来时，古格王国正面临着一场危机。自益西沃之后，古格王国便有王室后裔出家为僧的传统。而这也导致了贵族僧侣集团的势力日益增大，并日渐威胁到王室的权力，这导致了王室和寺院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尽管此时大喇嘛是国王的亲弟弟。于是，国王便利用了安夺德，期望用其它宗教来对付贵族僧侣势力。

托林寺外的千年佛塔

但在这场政教之争中，国王并没有对寺院、对佛教保持理性和客观。他甚至直言不讳地称喇嘛们“只知道编造谎言欺骗人民，以保持自己的威望和接受布施”。当野心勃勃的安夺德企图以天主教取代佛教成为古格的国教时，在王室贵族咄咄相逼之际，危险悄然而至。

｜一幕讽刺剧——王朝覆灭｜

由于认为国王背叛了祖先，僧人们在王弟喇嘛的带领下，勾结了一些地方官员和将领，计划发动叛乱。他们还请求同宗的拉达克人给予支持。1630年，叛乱开始后，拉达克人按照约定，派遣大军前来参战。在其他大大小小的城池尽皆沦陷之后，没有任何外援的扎布让只能孤军奋战。

从古格遗址顶部遥望，一座残破的堡垒孤零零的，依然守护着这个孤寂的王国。摄影/李俊敏

古格王国遗址出土的藤盾，除此之外，这里还出土了大量的盔甲、兵器。

面对如同堡垒样的扎布让城，拉达克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虽然攻下城门后，拉达克人席卷了底城，然而在继续往上时，却变得寸步难行。狭窄的通道成了拉达克人的墓地，他们一批又一批地死在了通往山顶的台阶上。恼羞成怒的拉达克人退了回去，他们试图通过围困，迫使古格人投降。然而拉达克人并不知道，古格人早就留有了后手——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和饮用水。

古格王国的夏宫，但也有学者认为这是当年储藏粮食的洞窟。

为了攻下扎布让，拉达克人修建了一座高塔。塔越修越高，国王也越发焦虑不安。他的人民在山下被拉达克人鞭打，充作苦力，不少人死于非命，国王落泪了。他不想自己的臣民再受如此痛苦。于是，赤扎西扎巴德作了一个决定，一个相当艰难的决定——向自己的敌人投降。

传说，在投降后，国王和贵族们当场被斩首。嫔妃、公主、宫女们的命运更悲惨，她们从王宫的碉楼上被抛下，拉达克人认为这些穿着华服的女子从高处摔落下来时，就像是天堂里抛撒下来的鲜花，于是他们高喊着“要看更多的鲜花”。至于国王的胞弟，那位引来祸水的大喇嘛，在战争结束时，同样被拉达克人处死。背叛换来了背叛，这就像是一幕讽刺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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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小白

摄影/小斯

新媒体编辑/端丽林（实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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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世界遗产地理

世界遗产地理2016-08-06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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