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怀旧 ——仁爱医院的前尘往事
下城,杭州市的中心城区。在这片承载着数千年历史文化积淀的土地上,历代先贤谱写了辛劳创业、追求文明、可歌可泣的历史篇章;留下了励精图治、精忠报国、兴民安邦的传奇故事;演绎了扬善惩恶、劫富欺贫、助人为乐的动人佳话。你可曾想过历史的年轮中,环谱着多少悲欢离合沧海桑田——每周四,下城发布与《杭州日报》艺术典藏栏目联合推出“下城文化故事”系列专题报道,和你一起拾掇起下城这片热土上点点滴滴的历史文化碎片。
我是个年近九旬的退休老医生,初夏在儿女陪伴下与妻子一起由沪来杭探亲游览,次日一早,一家便直奔环城东路上醒目的红会医院。听着众人沿途感叹今日杭州市容与道路的焕然巨变,心底实在不敢奢望还能寻访到多少六十年沧海桑田留下的旧痕,只想看一看昔日的仁爱医院故址,作番怀旧。
我在这里工作生活了整整五载
但当我们步入医院,在一栋栋现代高楼围绕中,蓦然发现那一片作为省级文物保护的红墙绿地,见到小教堂仍像饱经沧桑的熟知老友等候在那里时,不禁喜出望外。闻着浓郁的中草药味,走近两棵大树遮护下的西侧二层红楼,我立时就辨认出当年工作生活了整整五载的熟悉处所。其中的一间还是女儿和两个现在美国的儿子当年的出生地。那时除了难产进医院外,一般家庭都在家中由助产士接生的。
当时杭州除了小型私人医院与诊所,稍有规模的现代医院只有两家教会医院:刀茅巷法国天主教的仁爱医院和解放路英国基督教的广济医院。太平洋战争爆发,两家医院的英法籍教会人士都被日方关押在上海集中营,广济医院一时无法行医,而仁爱医院因为换了匈籍修女担任院长,还能继续维持日常医疗。
只有六七位医生的仁爱医院
当年的刀茅巷是一条高低不平的石子路,进出全靠黄包车,医院被围在大片菜地之中,依稀还是郊区田野的早年景象。院内只有不多的几栋低层红楼,点缀着假山与圣母塑像的大草坪,显得宽敞清静。站在东边小土山上,目光越过旧城墙,可以远眺静静的城河、农田以及鸣笛缓缓驶过的火车。
当时仁爱医院医生最多时也只有六七位,近十个护士,几十张病床。我到医院时,全院只有外科的庄桂生医生与内科的朱人伟医生,他俩上午在医院看门诊,诊治住院病人,下午还要赶往市内自己的诊所行医。作为刚出校门的年轻医生,我被任以放射科及理疗的“光杆”主任,还要担任医生的手术助手,负责免费病房的诊治以及上下午的查房和巡检,此外还担负院内夜间值班与急诊。当时医院大门的一侧小楼设有急诊间,另一侧红楼的二层就分配给我一家生活起居,以便随叫随到。
院内大部分管理工作是由法国天主教仁爱会修女担任的。院长和爱洁大嬷嬷,四十岁左右,高个和蔼,很喜欢孩子,说法语,也会些中文。医院除三四个外籍修女外,还有十多个中国修女,她们是普通人眼中特殊的一类:没有家庭、婚姻和子女,没有收入和个人财产。修女担任起了药房、病房、厨房甚至后勤(养猪、家禽、菜园、花圃)的管理工作。为了自己的信仰,她们将一生所有奉献给了宗教和救助穷人的慈善事业。
仁爱精神为新杭州添光彩
解放前的仁爱医院虽然从医术与规模上在杭城首屈一指,也救治过不少贫病交迫的穷人,但对于几十万缺医少药的杭州城乡居民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记得抗战胜利后一个时期,沪杭线火车十分拥挤,一些无力买票的穷人纷纷攀援在列车车顶,当火车行近杭州站时,每每有人不慎被天桥挤落车下。
当时医生的工作环境和健康防护也无法与今天同日而语。当时仁爱医院的X光机在杭城算得上是一流进口设备了,但今天看来还只是台缺乏必要放射线防护设施的“赤膊机器”——我26岁进医院,四五年后白血球就降至3000,十个指甲也因辐射损伤化脓而被大部分拔除,至今留有残痕,这也是我此后离开医院的重要原因之一。
仁爱医院五年难忘的经历,是我从医一生中最繁忙、锻炼提高最快的时期。今天的西湖更美了,但现代的杭城并未割舍它的丰富历史渊源。作为老同事、老同行,我衷心祝愿杭州红会医院将仁爱精神与红十字的崇高传统发扬光大,为新杭州添抹上一笔幸福康健的亮丽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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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潮鸣街道 杭州日报
编辑:我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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