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丰宁千松坝一度荒山秃岭 如今层峦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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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津冀水源地核心区之一——河北丰宁县千松坝,由于过度放牧,一度沦为荒山秃岭。1999年以来,当地通过持续造林“唤醒”生态屏障,村民也脱贫致富吃起了“生态饭”。从“荒山”到“绿坝”,二道河村走过了怎样的生态保护之路?保护生态与发展经济之间如何实现双赢?请看记者实地调查。

北京怀柔向北,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河北丰宁县千松坝林场。这里是京津冀水源涵养区的核心区之一,也是天然生态屏障,更是北京生活用水的重要来源地之一。

丰宁县大滩镇二道河村就在坝头。“现在好了,游客也多了,过去可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二道河村党支部书记于永河说着,把头扭向远处的山坡。

风沙频扰

养羊脱贫,过度放牧几乎“吞噬”一个村

二道河村地处半农半牧区,坝上高寒,薄薄一层土不长庄稼。种点莜麦杂豆,靠天收,“种一坡、收一车,打一笸箩、煮一锅”。

为过上好日子,当地曾引导农民养羊脱贫。那会儿,二道河家家户户都放羊,多的200多只,少的几十只。放羊本利三年平,来钱快。村里出了六七个万元户,在1990年可了不得!

村民尝到甜头,养羊的越来越多,全村最多时共有9000多只,是远近闻名的“万羊”村。“养羊脱贫开始是好事,后来控制不住了。”于永河眯着眼说。

羊、牛一个劲儿往山上“撒”,本村的来放,邻县的也来。牲口多了,草不够吃,饿极了就刨草根,带沙土一起吃,草原上到处坑坑洼洼。

渐渐地,千松坝的草越来越稀,山坡上光秃秃的,狼毒草疯长。当地人清楚:狼毒草多了,说明草原开始退化、沙化。

后来,风沙频频侵扰千松坝。于永河回忆说,那时一年四季没好时候,冬春风沙大,屋里一股子老土面儿味,外面尘土飞扬,对面都看不清脸。夏天来一场雨,草拦不住水,山坡被山洪冲得到处是沟。

有的村民忍无可忍,干脆搬到外地投靠亲友。于永河连着几宿睡不着:“村子也想搬迁,可没地方去啊!”

拉锯护林

禁牧种树,村民从牢骚抵制到理解参与

当时,附近小坝子乡榔头沟村已被风沙吞没,通往千松坝的喇嘛山口风沙肆虐,常年趴着推土机,随时清理被风沙掩埋的道路

治理风沙,刻不容缓。1999年9月,千松坝林场成立,覆盖3个乡,规划区3710平方公里,封山育林,植树造林,禁牧限养。二道河地处核心区,也是第一关。

当时的丰宁县林业局局长崔瑞祥拉着于永河上吉普车,一溜烟颠上山,“这里封山,那里造林……”老于只看不吭声,心里直嘀咕:“种树就要禁牧,断了老百姓的财路,他们能答应吗?”

村里没动静,当时负责千松坝造林的县林业局副局长商海华,直接跑到于永河家里“督阵”。这次老于火了:“你把地圈走造林,老百姓没地儿放羊,都不同意!”多年共事的“老哥们儿”,话不投机,闹掰了。

一边动员,一边动手,千松坝林场先在集体的荒地上栽树。于永河受着夹板气,一头是村民的切身利益,一头是造林治沙的大局,难啊!后来,于永河也渐渐想通了:再这么下去,害自己也害子孙。造林治沙,势在必行。

一场拉锯战打响了。林场要栽树,一些村民阻止。有人放牧,护林员就赶牲口。一次,双方为此发生冲突,有村民动手,派出所拘留了参与“闹事”的村民徐保才(化名),徐是于永河的姑表侄子。这下惹恼了徐保才一家,保才的娘数落于永河:别人当村支书都救济亲戚,你当村支书,竟让人把你侄子抓走?就为这,徐家和老于闹了10多年别扭,正面碰上,脸一扭就走。

于永河大会小会讲造林,逮着机会就说。东边不让栽,就栽西边。为照顾村民利益,禁牧损失栽树来补,林场让村民参与种树,打工挣钱。村集体和农民出地造林,林木收益按比例分成。

看到种树也可以赚钱,村民心气渐渐顺了。几十亩、几百亩,逐步推进,第一批共1万亩栽上松树苗。如今二道河已有八成宜林地披上绿装,共3万亩。

“国家得绿,农民得利。”千松坝林场副场长何树臣如数家珍,18年来,千松坝人工造林85万多亩,工程区沙化及水土流失面积减少近150万亩。沙尘天气由当年年均15天,减少到去年的年均不到3天。当地水资源总量增加138万立方米,滦河主源头及滦河、潮河的部分支流由过去的断流恢复为常年流水。千松坝造林拉动苗木产业和务工经济,农民劳务收入共1.2亿元。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014年,千松坝林场完成全国第一单跨区域碳汇交易,收益254万元,二道河村集体分得28万元。于永河做梦也想不到,只要护好林,躺着也能挣钱,“我们真成卖炭翁了!”

天路迎宾

山中修起柏油路,无限风光成了绿钱包

18个春秋冬夏,千松坝变绿了。千松坝林场司机史金平带我们穿越林海。2000年他和同事在一处荒坡上用石头摆出造型字“绿化丰宁,护卫京津”。如今,巨大的石头字已被草和树淹没,看不清了。

有了树,好致富。丰宁离北京180多公里,坝上草原被称为“离北京最近的草原”。1998年前后,一些村民开始经营农家院,最早一批16家,后来6家关门。“不倒闭才怪!”于永河说,那时山上光秃秃的,没有好景儿,谁来?

“2010年前后,林子起来了,游客明显多了。”较早开农家院的村民于万军说。于万军曾是放羊倌,卖羊一斤不过10元。自从开了农家院,烤羊肉每斤30元,他干脆把几十只羊都卖了,一心一意开农家院。如今,他家的轿车已经换了好几次,越来越气派。

游客多了,也有遗憾——那时进山的路坑坑洼洼,一到雨天到处是黑泥潭。游客进不来,进来的出不去,许多美景藏在深山,想看也看不到。

河北一家企业在丰宁修高速公路时,看中了千松坝,随后成立了旅游公司。听说有企业要开发山林,“敏感”的村民又不干了:他们是不是来“跑马圈地”的呢?破坏了林子怎么办?

为打消村民顾虑,5年来该公司共投入1亿多元,改造林区原有防火路、通村路等,山路蜿蜒,直入云端,目前共150公里,辐射8个村共2000多户。更多景点被串了起来,“京北第一草原”被“画”上了“京北第一天路”。二道河等附近村组以道路、林草资源入股,景区门票收入按比例分给村集体和村民……

路通了,千松坝、柳树沟森林公园新妆出镜;春夏的山坡上,黄灿灿的金露梅,红彤彤的地榆……谁也说不清千松坝到底有多少种野花,只知道山坡上每十天就能变换一种颜色。

天路迎宾朋,今年千松坝、柳树沟森林公园的游客比去年增加一倍。于万军的老农家院不够用了,去年新盖了三层楼,可同时接待100多人。如今,二道河村的农家院增加到46家,户均净收入以10万元计。村里共有800匹马供游客驰骋山林,每匹马一个夏天至少“驮”来1万元……

记者手记

绿饭碗,端着更硬气

保护生态就是保护生产力,道理都明白,可一旦遇到实际问题,一些地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采取双重标准:保护生态是你们的事,发展经济是我的事。最终,选老路、走弯路,误在当今、贻害子孙。

其实,保护生态与发展经济之间并不矛盾,只要把准群众需求、找对方法,自然可以“四两拨千斤”。

近年来,一些地方探索发展生态经济,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谋划经济发展,于绿色经济中找出路。群众虽“砸了旧锅”,却能端起更好的绿饭碗,环境越来越好,日子也越过越富。就这样,好生态带来好风景,好风景更孕育出好“钱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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