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里消散百年的建康城

公元五八九年,五十万隋军渡过长江,攻入南陈首都建康(今南京)。南朝最后一个朝代陈朝旋即灭亡。南朝最后一位君王陈叔宝,也即历史上著名的亡国之君陈后主被隋掳至隋都长安。他在那里继续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最后于歌舞中病亡。自五胡乱华、士大夫衣冠南渡之后,存于建康的无数珍贵书籍、图纸、画卷等也被悉数运往长安,仿佛代表着偏安一隅的华夏正朔重回北方

后世有诗歌讽刺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但这是继西晋五胡乱华灭亡之后,中华的又一次大统一。历经了数百年南北朝战乱,长江南北终于归于一统。隋文帝杨坚在江南初步安定后,命令驻守隋军,将自东吴至南陈的六朝都城建康彻底夷为平地,绵延不绝的大火让这座曾经无比繁盛的城市付之一炬,暂时消散在了历史的云烟中。

隋文帝是开创了”开皇之治“的英明帝王,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建康是江南中心,已然脱离了北方政权数百年。文帝不愿后世再有人据此重镇,将南北朝旧事重演,划江而治、分裂天下,于是宁愿将这座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伟大城市彻底毁灭。

但缓缓转动的历史车轮从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开皇之治中盛极一时的隋朝,在隋炀帝杨广的横征暴敛下竟然二世而亡。杨广的表兄弟李渊自北方重镇晋阳(今太原)起兵,夺取了关中及长安。其二子、日后的唐太宗李世民更是功高盖世,在四年不到的时间就横扫宇内,平定了天下。

乱世之后,恢弘的盛世也由此而起。此后大唐的历经了百余年的繁荣,后世无数文人墨客赞颂不已。盛世之下,辞藻之中,帝都长安,东都洛阳的繁华都被世人大书特书。即便在安史之乱大唐中衰之后,天府之国的成都、曾经在建康城边名不见经传的扬州也日渐繁华,一道构成了史书中令人神往不已的“扬一益二”。

盛唐百余年,中晚唐亦百余年,繁华却不属于建康,不属于南京。曾经宋武帝刘裕气吞万里如虎的挥兵北指,乌衣巷里百年世家的衣冠风流,南朝四百八十寺中最富盛名的同泰鸡鸣,伴随着建康台城的废墟,一同湮没在了历史里,湮没在了盛唐的风采中。

直至唐朝灭亡,五代十国的军阀混战里。南唐的割据君主重新选择了建康的故地,并将城名改作金陵。但旋即过往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宋太祖赵匡胤的大军灭亡了割据江南的南唐,将后主李煜掳去了开封,空留”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千古辞赋。

值得一提的是,宋太宗赵光义在灭亡北汉之后,出于和隋文帝同样的想法,将大唐的龙兴之地、五代十国时期曾为无数英雄豪杰倚为根据的河东阳城夷为平地。赵光义甚至命令宋军挖山掘岭,将所谓的龙脉给彻底断绝。

繁华有时尽,但复兴亦然。有些城市,因朝代的繁荣而兴起,又因朝代的衰败而没落。如今的南京,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长江岸边、秦淮河畔。即便已经经过了太多的风雨,见证了太多的历史,这座城市依旧焕发出新的生机,走在了伟大复兴的康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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