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威海㊼|金代文登名人郭长倩
郭长倩,字曼卿,生卒不详,金朝皇统六年(1146)经义乙科进士,是当时文登境内崛起的一颗新星。
郭长倩出生在文登西南十里的郭格庄。该村西面有一条长岭,北面有一座山岗。村庄就坐落在这长岭和山冈夹角处的平坦地带,自县城滚滚而来的抱龙河水,自村北绕村东向南蜿蜒流过。村西北不远,就是东汉末年儒家学者、经学大师郑玄讲学的长山村。
据雍正本《文登县志》中记载:“自宋高宗南渡,中原文献几坠于地,邑(文登)又僻近海滨,自郑康成教授长学山千余年,罕有闻人,长倩出而起衰救弊,东方学者慨然兴慕古之思。”郭长倩被当时的文坛称为“泰山北斗”。其时的名士,如施明望、王无竞、刘岩老、刘无党等都和他有过交往。在金代,文登地域中有不少进士,有文字记载且唯一在中央政府任职的只有郭长倩。
郭长倩的名声、职位、学问,为当时及后世之人所称道,成为金代文登地域仕人的佼佼者。《金史》中留有他的传记,载其官至秘书少监,兼礼部郎中,修起居注。秘书少监,是辅佐秘书监掌图书典籍的官员;礼部郎中,参领礼部事务,相当于今司长。
郭长倩还是朝请大夫、行太常丞、骑都尉、汾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这些身份是他在写《文登县修县学记》落款时所标明的。
郭长倩在金代时的诗名、文名、官名,都是很高的,但作品却没留下多少,实在令人遗憾。据《牟平旧志》中记载:“郭长倩为一代大家,惜其作品失传。”郭长倩的诗文目前所知的有《石决明传》。据《文登县志》记载,此书在当时影响很大,“为时辈所称”。另有《昆嵛集》流行于当世。
《中州集》一书载郭长倩七律《义师院丛竹》一首。为使人们了解郭长倩的文采,现将此诗录如下:“南轩移植自西坛,瘦玉亭亭十数杆。得法未应输老柏,植根兼得近幽兰。虽无秾艳包春色,自许贞心老岁寒。百草千花尽冷落,请君来向此中看。”这首诗是郭长倩留下的唯一诗文。
文登学人于熙学,曾在工部任职。有《题文登县学记》诗一首:泮水金源记曼卿,昆嵛山好见高情。只怜诗载《中州集》,不得文传《石决明》。
郭长倩的诗文、著作虽然没有流传于世,但他的两则碑记,因刻于石碑之上而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这两则石刻碑文,既让我们看到了郭长倩的文字风采,也让我们了解到了金代的社会风情,还为我们了解金代文登地域的社会状况提供了依据。
一则是《金梵云院碑记》。
梵云院,原名凤山寺,又名大将庙。位于县城西南50公里,小观镇郐家村西1.5公里,地属坦埠村。庙区群山簇拥,清泉环绕,庙之南有一圆顶山,相传有凤凰落其上,因名凤山,寺因山而得名。寺建于五代后梁乾化二年(912),至宋朝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983),皇帝赐寺名为“梵云院”。
《金梵云院碑记》撰写于金大定十年(1170),从碑文中我们得知古县志和史书以前所没有记载的、域内最大的五代时期的寺庙梵云院的盛况。该寺院占地面积10多亩,房屋近百间。在宋真宗时又增加了很大面积。
寺院是后梁太祖乾化二年(912)由朱温的亲军——孙思较将军捐地并主持建造的。六度寺僧人法平法师协助孙思较修建。
孙思较将军名又被称为“十将”。所谓十将,在五代时期属中级军官,故郭长倩称其为“大檀越”。由此得知,五代后梁时期,文登出了一个职务为“十将”的将军,弥补了文登历史人物的缺漏。
从碑文还可以获知,有两个人对梵云院的建设起了重大作用。一是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僧人文远法师,《记》中说,他对寺院“增修不怠”,使堂、殿、楼、阁、像、设之具无不齐全,甲于一方。二是僧人永通法师,《记》中说他于伪齐刘豫癸丑年(1133)至金世宗大定丙戌年(1166),发动寺僧十几人化缘34年,投资400多万,对梵云院进行了重建。重建后的梵云院“穷极壮丽”“丹垩灿然”“落成之日,远近倾倒,皆愿刻名,传之方来”。
这块梵云院石碑,现仍存在于文登小观镇郐家村西山。
二是《文登县新修县学记》。
《文登县新修县学记》,为郭长倩于金大定十二年(1172)所撰,世称一绝。清时拓录于《山左金石志卷十九》。现摘其中几句与君共飨:“文登在汉为不夜县,至高齐天统间,置文登县,以山为名。考诸传记,县东二里有山,古老相传,秦始皇东巡,召集文人登之,因号为文登山,后遂为县名。地虽僻处,观其命名之意,则知文风蔚然,其来尚矣。自秦以还,历汉、魏、晋、隋、唐、宋以于今,士好经术,俗尚礼让,班班有典型在。自宋庆历中,敕天下郡县建学,俾岁贡士一由此出。庙学之兴,溢乎四海之外。文登旧有学宫,在城东南,(宋徽宗)大观初复增大之,规模宏敞,为诸邑冠。迄宋末齐初,虽文扫物地,而殿宇岿然仍旧。长倩为儿童时,尚记从先生长者游其间,不旋踵盗起城陷,学宫悉为煨烬。兵革既息,再至其地,则鞠为园蔬,过者咏叹而已。距今四十年,春秋释奠、荐裸无所,权于县厅事设位布奠,如斋宫望祭然。阅累政莫克有作,往往以簿书期会为急。大定九年(1189)秋,聊城李君大成作邑于此,下车之初,将告至于至圣文宣王,而无祠宇奠谒,乃叹曰:‘学者真负于师也!吾起于诸生,当任是责,敢复因循熟视而不为乎?’……”
此碑文告诉后人,金大定九年(1169)聊城人李大成来文登任县令,在县治之东重建学宫。经过一年半的时间,新的县学学宫、庙学建成,面貌一新、焕然争丽、万目瞻仰。殿、堂、斋、门、庭、阶、序(厢房),一应俱全;将原来分开的县学和庙学建设在一起;把孔子像造的衮服煌煌,把孔子的陪祀诸贤的画像,也都绘在孔子塑像两旁的墙上,使孔庙更加庄严肃穆。
碑记还告诉我们,李大成是一位务实的清官,是有记载的文登县学史上,首先拿出自己的工资来重建县学的县官,对后世产生很大影响。学宫是李大成亲自主持修建的,建设用的石材、木料、工匠都经过他严格挑选,当地绅士受到他的感召,争相出力。他工作之余亲自监督工程进度,事必亲恭。直至清末,文登县学的梁栋柱石,还是金代李大成建县学时的材料。最后郭长倩在结尾说道:“李君之于吾邑,其功利可胜计哉!故愚乐为之书。”
碑记还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信息:文登县学建成之后,“县之耆旧及新进以书抵京师,求文于长倩将刻琬琰,以纪阙功”。由此得知该碑文是家乡人带着乡亲们的重托,千里迢迢到京师相求,告诉他事情的前因后果,郭长倩因感于李大成之功德,在任上于百忙之中撰写的。
该碑碑文由郭长倩题,郭荣祖书写。郭荣祖何许人也?《文登进士》中载:“郭荣祖,文登人,金大定明昌间进士,工文词,尤擅书法。金大定十二年文登重修县学宫时,郭长倩撰文登县新修县学记,郭荣祖书丹,楷法娟秀,碑阴摹欧阳笔意,清超雅健,作者、书者人称二难难。”意思是说这二郭在当时难以并得。
文登县新修县学记碑,于金大定十二年七月立于文登县学宫。碑高5尺3寸,宽2尺8寸,毁于20世纪60年代初。所幸留有拓印件,现藏于北京国家图书馆。
难能可贵的是,碑的阴面还题有160人的名字,均为重修文登县学宫的参与者。其中,还有当时在世的文登进士21名(加上郭长倩本人共22人)。假如没有郭长倩碑文的记载,恐怕直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金代文登县的科举有如此辉煌。
碑文中记录的当时在世的文登21名进士中,郭荣祖即在其中,不知他是不是本村、本族人。值得研究的是,在这21位进士中除郭荣祖外,还有五位郭姓之人,他们分别是郭武、郭兴、郭长龄、郭公甫、郭绪。可惜这几位郭姓进士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载,只记有“郭公甫,金大定十二年(1172)文登县在世的十八名进士记之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详尽介绍。但从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在金代,郭姓应该是一个大的文化家族。
在《文登进士》中,金代还记有一位进士很值得关注,但没有进入碑记,也可能是在金大定十二年七月(1172)立碑记之后中的进士(金大定是金世宗唯一一个年号,自1161年至1189年,共29年)。他就是郭天锡。
史载:“郭天锡,文登人。金大定年间人,为郭长倩之侄,乡贡进士,隐居不做官,自号昆嵛无学子。工书法,笔情豪迈,有苏轼、米芾之风。文登《东华宫全真社记》由县人于怀瑾撰文,郭天锡书丹。道光本《文登县志》有记。”
郭长倩本人,或郭氏文化家族其他成员所留下的历史资料实在太少,对于郭长倩的祖辈或他的成长历路没有任何其他记录,能查到的只有这样一件事:郭长倩,娶妻郝氏,宁海(今牟平)人。岳父叫郝俊彦,也是一位进士,曾经担任过昌邑县的县令。昆嵛山道教全真派七真子之一的郝大通,是郭长倩岳父郝俊彦的弟弟,也就是我们地方通常说的“叔丈人”。郭长倩在初任真定县少尹时,偕妻子到真定县上任时路过赵州,郝大通居赵州的一座桥边等候数月。郭长倩与妻子到达这里时,下车给郝大通行礼,并赠送了他很多衣物、用品,以作资助慰问。郝大通对这些东西视若无物,一无所受,郭长倩很是赞叹惊异,在做嘘寒问暖一番之后,移时而去。 (陈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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