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谨:梁朝因他而灭亡——功勋卓著却能善始善终的智慧

高祖武皇帝 普通四年(癸卯,523)

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射元纂(zuǎn)帅骑十万击柔然。阿那瓌(guī)闻之,驱良民二千、公私马牛羊数十万北遁,崇追之三千馀里,不及而还。

纂使铠曹参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谨,忠之从曾孙也,性深沉,有识量,涉猎经史。少时,屏居田里,不求仕进,或劝之仕,谨言:“州郡之职,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需待时来。”纂闻其名而辟之。后帅轻骑出塞觇候,属铁勒数千骑奄至,谨以众寡不敌,退必不免,乃散其众骑,使匿丛薄之间,又遣人升山指麾,若部分军众者。铁勒望见,虽疑有伏兵,自恃其众,进军逼谨。谨以常乘骏马,一紫一騧(guā),铁勒所识,乃使二人各乘一马突阵而出,铁勒以为谨也,争逐之;谨帅馀军击其追骑,铁勒遂走,谨因得入塞。

高祖武皇帝 普通六年(乙巳,525)

破六韩拔陵围魏广阳王深于五原,军主贺拔胜募二百人开东门出战,斩首百馀级,贼稍退。深拔军向朔州,胜常为殿。

长流参军于谨言于广阳王深曰:“今寇盗蜂起,未易专用武力胜也。谨请奉大王之威命,谕以祸福,庶几稍可离也。”深许之。谨兼通诸国语,乃单骑诣叛胡营,见其酋长,开示恩信,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乜(niè)列河等将三万馀户南诣深降。深欲引兵至折敷岭迎之,谨曰:“破六韩拔陵兵势甚盛,闻乜列河等来降,必引兵邀之,若先据险要,未易敌也。不若以乜列河饵之,而伏兵以待之,必可破也。”深从之,拔陵果引兵邀击乜列河,尽俘其众;伏兵发,拔陵大败,复得乜列河之众而还。

世祖孝元皇帝 承圣三年(甲戌,554)

泰亲至于谨第,宴劳极欢,赏谨奴婢千口及梁之宝物并雅乐一部,别封新野公;谨固辞,不许。谨自以久居重任,功名既立,欲保悠闲,乃上所乘骏马及所著铠甲等。泰识其意,曰:“今巨猾未平,公岂得遽尔独善!”遂不受。

公元523年,归附北魏的柔然第十九代可汗阿那瓌(guī)意图谋反,北魏派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射元纂(zuǎn)率领十万铁骑前往讨伐。阿那瓌知道后,驱赶两千老百姓、数十万马牛羊向北逃遁。李崇率领军队追击了三千多里依然没有追上,只得返回。无功而返是无法跟朝廷交代的,于是在大部队返回的同时,左仆射元纂派遣手下铠曹参军于谨率领两千精锐骑兵继续追击柔然叛军,结果在郁对原(今蒙古西南)与敌军相遇,前后激战十七次,大败柔然军队。

于谨是镇南将军于栗磾六世孙、陇西太守于提之子,性情深沉,有过人的见识和胆量,阅读了大量的经典著作和史书,博古通今。他少年的时候在乡间隐居,没有谋取功名的打算,有人劝他出仕,他回答说:“州郡级别的官职,是前人所鄙视的,想要做到三公的职位,必须等待时机的到来。” 原来于谨之所以在乡里悠闲自得,只是暂且打发时光而已。元纂听闻了于谨的名声,就把他征召为自己的属下。后来有一次于谨帅领一小队骑兵出塞侦查,属于铁勒部的数千骑兵突然出现在面前,于谨判断寡不敌众,如果要撤退被对方追杀恐怕会全军覆没,于是下令让骑兵们散开,隐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又派一些人登到山上,手持旗帜,似乎在调遣部队。铁勒军远远的望见了,虽然怀疑有伏兵,但觉得自己人数众多,依然向于谨军逼近。于谨有两匹经常骑乘的马,一匹紫色,一匹黑嘴黄色,铁勒军都能识别出来。于谨派人各骑一匹马从阵中冲杀出来,铁勒军以为是主将于谨,争相追逐,于谨乘机带领其余的人马从后面掩杀,铁勒军大败而逃,于谨军因此得以安全回到营地。

公元525年,北魏六镇起义首领破六韩拔陵围攻广阳王元深于五原,形势危急,元深属下猛将贺拔胜招募了两百死士,打开东门出战,杀死敌军上百人,杀开一条血路,元深趁机率领军队突围成功到了朔州。

时任广阳王麾下长流参军的于谨向元深建言:“当今天下大乱,匪盗蜂起,单凭武力取胜并不容易。于谨请奉王命前往招降,向他们说明反叛的危害和投诚的利益,或许可以分化他们。”元深同意了于谨的建议。于谨懂得各个部族的语言,于是单人独马前往叛军的营寨,拜见他们的酋长,宣扬广阳王的恩信。经过于谨的劝说,西部铁勒族酋长乜列河等愿意率领三万余户部众南迁向广阳王投降,广阳王元深得知消息后大喜,打算亲自领兵前往折敷岭迎接。于谨又建言:“破六韩拔陵兵力雄厚、气势正盛,听说乜列河等部族前来投诚,一定会派兵拦击,如果他们先占据了险要位置,我们恐怕很难抵挡。不如将计就计,以乜列河等作为诱饵,提前埋伏下来等待破六韩拔陵的兵来拦击,再乘势攻击,一定可以成功。”元深听从了于谨的计策,破六韩拔陵果然派兵拦击了乜列河并俘虏了所有的部众,这个时候北魏的伏兵突然出现,大败破六韩拔陵,救出了乜列河及其部众,大胜而归。孝明帝元诩嘉赏于谨,任命他为积射将军。

公元554年,时任西魏常山公的于谨携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帅兵围攻梁朝都城建康(今南京),最终攻克建康,梁朝灭亡。大军凯旋回到长安,当时西魏的实际控制者太师宇文泰亲自来到于谨的府邸,大摆宴席,大肆庆祝慰问,极尽欢娱。赏赐奴婢千人以及梁朝的宝物并雅乐一部,封于谨为新野公。于谨非常坚决的推辞了这些封赏,他自认为自己长期位高权重,功名利禄已经足够了,想要保持现有的悠闲生活,就不能贪功冒进。于是他找个机会把自己所乘的骏马和所穿的铠甲等献给朝廷,宇文泰明白了他的想法,说:“如今天下未定,公岂能独善其身。”没有接受他的进献。

公元557年,宇文泰的儿子宇文觉废魏恭帝自立为帝,即孝闵帝,建立北周,进封于谨为燕国公,拜大宗伯、太傅,立为三老,参议朝政,领雍州牧。公元568年,于谨去世,享年七十六岁,追赠太师、雍州刺史,谥号为文。

唐代建中三年(782年),礼仪使颜真卿向唐德宗建议,追封古代名将六十四人,并为他们设庙享奠,当中就包括“周太傅大宗伯燕国公于谨”。北宋宣和五年(1123年),宋室依照唐代惯例,为古代名将设庙,七十二位名将中亦包括于谨。在北宋年间成书的《十七史百将传》中,于谨亦位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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