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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拉蒙是如何从山顶跌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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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Scott Mendelson

作为影院电影主要发行商，派拉蒙要迎来终结了吗？这是当布莱恩·罗宾斯（Brian Robbins）接替吉姆·吉安洛普洛斯（Jim Gianopulous）成为新任派拉蒙CEO时引发的问题。罗宾斯自2018年以来一直经营着Nickelodeon频道，人们认为他与ViacomCBS老板莎莉雷石东（Shari Redstone）之间的关系更为友好，而后者希望把“派拉蒙+”作为Viacom世界的中心。

另外，《好莱坞报道》（The Hollywood Reporter）称，有内部人士表示，派拉蒙的换帅意味着公司将缩减影院产量，以专注于更少的大片和更适合流媒体播放的IP（罗宾斯与汤姆·克鲁斯或约翰·卡拉辛斯基等人没有合作关系也是部分原因）。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派拉蒙的改变就真的要到来了，它在过去的六年里挣扎得太久了。

十年前，受益于梦工厂大片《功夫熊猫2》、《穿长筒靴的猫》，漫威大片《雷神索尔》、《美国队长》，以及孩之宝大片《变形金刚：月黑之时》，派拉蒙在全球影院市场占据了领先地位。2008年夏天，当权威人士嘲笑《夺宝奇兵4》3.17亿美元的美国国内票房低于《钢铁侠》的3.18亿美元时，却几乎忽略了这些电影都是派拉蒙旗下的。派拉蒙非常擅长推出系列电影或电影大片，如《变形金刚》、《钢铁侠》、《星际迷航》、《鬼影实录》、《雷神索尔》、《忍者神龟》等，以至于笔者在2012年怀疑，漫威是否会因为不得不由迪士尼团队来推广而在竞争中处于下风。

《变形金刚：绝迹重生》

但是在《火星救母记》和《异星战场》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首先，派拉蒙失去了两个最大的品牌。2012年，梦工厂在《守护者联盟》上映后离开派拉蒙，加入了20世纪福克斯，而迪士尼在2009年收购了漫威，其中派拉蒙以大约1.15亿美元的价格出售了《复仇者联盟》之前的IP，包括雷神索尔、钢铁侠、美国队长的影院版权。这个价格如此之低，以至于笔者当时怀疑这是否意味着雷神索尔的市场表现不太好。迪士尼还在2012年收购了卢卡斯影业，然后在2013年用《夺宝奇兵》换来了杰里·布鲁克海默（Jerry Bruckheimer）。

其次，“非大片”式电影的市场表现在2015年末和2016年初陷入了低谷。那些曾经喜欢看大片和老派演播室节目的观众要么在电影院看大片，要么通过VOD和流媒体来观影，要么选择奈飞。

虽然在进入2000年的时候，迪斯尼实景真人大片的市场表现不太好（《加勒比海盗》除外），但其仍然可以从“常规电影”中赚钱，比如《假结婚》（在2009年以4,000万美元预算获得了3.17亿美元票房），《荒野大镖客》（2007年，预算6,000万美元，票房2.53亿美元）和《爱到房倒屋塌》（2003年，预算2,300万美元，票房1.65亿美元）。

当然，上述这些都是明星驱动、立意较高、面向成人（但大多数都适合儿童）的电影，但除了最卖座的卡通影片或成功的大片外，这些电影通常比其它的更能赚钱。同样地，当派拉蒙公司在21世纪早期通过大片大放异彩时，他们也成功地在《赖家王老五》身上以5,000万美元预算实现了1.3亿美元票房，以及在《科洛弗档案》身上以2,500万美元预算实现了1.73亿美元的票房。但随着人们不再喜欢“常规电影”，派拉蒙经历了难熬的5年。

对于喜欢变形金刚的人来说，《钢铁侠》本质上是一部漫画电影，而《美国队长：冬日战士》以及《美国队长:内战》则将自己塑造成杰克·瑞恩（Jack Ryan）式的动作片或塞缪尔·杰克逊（Samuel L. Jackson) /汤米·李·琼斯（Tommy Lee Jones） /艾什莉·贾德（Ashley Judd）式的动作/阴谋惊悚片。复仇者联盟的“洛基军队摧毁纽约”的高潮片段可能更好，但在它之前有《变形金刚：月黑之时》的“霸天虎摧毁芝加哥”。甚至被低估的《特种部队：眼镜蛇的崛起》（在2009年以1.5亿美元预算获得3亿美元票房）也算是一部漫威电影宇宙系列作品。这部电影的制作诚意，五颜六色的英雄和恶棍，以及饱含传奇色彩的幻想行动，让其成为了一个适合儿童的IP，也是漫威通过《雷神索尔》和《美国队长》让自己被广大观众接受前的一次成功尝试。另外，2014年《银河护卫队》的成功，2015年《星球大战》的回归，加上《速度与激情》系列，都让派拉蒙重启《星际迷航》的努力显得多余。

《星际迷航：超越星辰》（3.38亿美元票房）和《忍者神龟》（2.34亿美元票房）在2016年惨遭滑铁卢，而《变形金刚：最后的骑士》则在2017年入账6.05亿美元（于此相比，《变形金刚：绝迹重生》的票房为11亿美元）。

到了2017年夏天，派拉蒙剩下的唯一有市场号召力的IP就是汤姆·克鲁斯的《碟中谍》系列了。此前派拉蒙旗下的大IP要么被竞争对手击败，要么发现自己脱离了当前的社会主流文化（在漫威电影引发的社会热潮面前，连变形金刚都会失宠），而这只是派拉蒙面临的其中一个问题，更别说没有人会去电影院看“常规电影”了。

《刺猬索尼克》和《海绵宝宝：营救大冒险》

像《双子杀手》，《威士忌、探戈、狐步舞》，《母亲！》，《湮灭》、《危机13小时》、《霸主》、《缩小人生》、《郊区小镇》、《海滩救护队》、《办公室圣诞派对》等电影之所以完全没能吸引全球观众，并不是说“派拉蒙很糟糕”，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再也没有人去电影院看有成年电影明星的成人电影了”。

确实，2016年的电影《降临》凭借5,000万美元预算获得了2.06亿美元票房，饰演女主角的艾米·亚当斯（Amy Adams）也得到了奥斯卡提名。虽然《极限特工：终极回归》的北美票房惨不忍睹（4,500万美元），但其在中国收获颇丰（1.64亿美元），并最终获得了3.85亿美元的票房。《读书会》和《速成家庭》这样的电影表现也不错，足以证明对它们的投资是值得的，而《火箭人》更是带来了1.95亿美元的收入（对于一部4,000万美元预算的R级、且对同性恋友好的埃尔顿·约翰传记电影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

另外，《寂静之地》（预算1,700万美元，票房3.41亿美元）引领了一个新的原创恐怖电影系列。与此同时，就在新冠疫情爆发前，《刺猬索尼克》（预算3.06亿美元）也即将成为派拉蒙第征程中第一部成功的IP改编电影。然而，疫情不仅让迪士尼和华纳兄弟对奈飞和亚马逊采取了防御措施，还对派拉蒙和索尼造成了绝对的打击，2020年本该是其“反击”的一年。

派拉蒙错失了一个依靠《刺猬索尼克》、《寂静之地2》、《壮志凌云2：独行侠》、《海绵宝宝：营救大冒险》等卷土重来的机会，新冠反而“迫使”其向流媒体竞争对手出售了一些有前途的作品，比如《芝加哥七君子审判》、《明日之战》、《美国之旅》等。

流媒体现在是华尔街认可的流行趋势，尽管它被短视地看作是影院观影的替代品，而不是有线电视的潜在替代品。毕竟，像《寂静之地2》和《壮志凌云2：独行侠》这样的电影对派拉蒙来说才有价值，因为它们是影院大片系列的延续。迪士尼+的《星球大战》、漫威电影宇宙的电视剧，以及奈飞的《利刃出鞘》续集也是如此。尽管在新冠爆发前影院整体票房是稳步上升的，且电影票销售额只是名义上下降，但美国国内电影票房的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占比较小的、在影院中发行的电影。

2011年，排名前六的电影占据了美国国内总票房的16.9%，到了2018年，这一比例上升为25.5%。这对影院来说并不致命，但对于没有“黄金IP”的工作室则是灾难性的。在一个电影明星除非扮演重要角色否则就无足轻重的世界里，派拉蒙无法靠复兴其之前的辉煌系列（《变形金刚》、《忍者神龟》、《星际迷航》等）来维持下去。在一个观众不再为演员而掏腰包的世界里，旧时代的工作室正陷入困境。自2004年的《国家宝藏》和2003年的《加勒比海盗》以来，就连迪士尼也在制作新实景真人电影系列的过程中面临着重重挑战。

《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

因此，如果这次换帅是派拉蒙作为影院电影发行巨头的终结，那么A）这是历史发展的趋势；B）这并不完全是由流媒体和新冠造成的；C）这至少部分归咎于那些说想要《以寡敌众》、《霸主》、《一个小忙》，却转向了《毒液》、《月光光心慌慌》、《神奇动物在哪里：格林德沃之罪》的观众。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令人乐观的小原因。 据报道，当时华纳兄弟的首席执行官凯文·辻原（Kevin Tsujihara）曾表示，有了《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仅”8.73 亿美元全球票房的前车之鉴（尽管全球首映时的票房为4.24亿美元），华纳兄弟将以牺牲其它非特许经营电影为代价，在安全性更高的IP和有特许经营权的IP上加倍下注（DC 电影、乐高、JK罗琳魔法世界电影等）。 笔者当时写道：A）这是一个坏主意；B）但如果它只是意味着更少《潘神的迷宫》，更多《实习生》或《奎迪》这样的电影，那倒是个好主意。

新线电影公司（New Line）在2016年的夏天大放异彩：《招魂2》、《遇见你之前》和《乌龙特工》的总预算为1.1亿美元，最终总票房达到了7.45亿美元，托比·艾默里奇（Toby Emmerich）也被提升为华纳兄弟电影部门的负责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既看到了平淡的大片（《神奇女侠》），也看到了失败的大片（《亚瑟王：斗兽争霸》），还看到了惊奇的大片（《巨齿鲨》），以及老派电影（《摘金奇缘》、《一个明星的诞生》、《敦刻尔克》、《小丑回魂》、《头号玩家》、《瞒天过海：美人计》、《骡子》、《狂暴巨兽》）等各种类型和风格的作品，可是观众几乎只关注两部R级杀手小丑电影。

值得注意的是，“派拉蒙正在减少电影产出的数量和规模”的说法被认为是含沙射影。但是看着这家曾经的好莱坞电影巨头不断减少的财富，想着它从2000年代末的呼风唤雨，到失去旗下最大的品牌，再看着迪斯尼在2010年代初篡夺文化主导地位，以及派拉蒙在“非大片”式电影失宠后的挣扎，我对派拉蒙在2021年前景的态度要比在2016年对华纳兄弟的态度要悲观得多。派拉蒙将会生存下来，但它是否能重新发展壮大还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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