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好玩 | 到屋顶上“看大戏”,闽南古厝上的剪瓷“唔水毋”?

在闽南,“厝”有房屋的意思,闽南人常称建房为“起厝”,搬新家为“入厝”。老一辈的闽南人外出谋生赚了钱,大多都会风风光光返乡“起大厝”,把厝宅盖得大气精致是件“倍有面儿”的事。

闽南的“厝”很有意思,红砖厝、番仔楼、蚝壳厝、石头厝都有不同特色,这当中最有闽南味的当属红砖厝。人们善用精巧工艺装饰红砖厝,甚至通过剪瓷技艺将花鸟鱼虫、戏曲人物搬上屋顶,闽南俚语“厝顶有戏出 ”,形容的就是古厝屋顶上精彩纷呈的剪瓷作品。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闽南古厝上的剪瓷“唔水毋”(美不美)?

碎瓷片“摇身”变成艺术

闽南剪瓷值得玩味

剪瓷这项传统手工技艺,在闽南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说法:老一辈的厦门人常称它为“剪料、剪碗”,惠安人习惯称它“做幼”,诏安人把它叫做“铰碗料”。在剪瓷同样盛行的潮汕,剪瓷还被称作“嵌瓷、贴饶”。

从这些说法中,大家不难猜出剪瓷需要以瓷为材料,运用剪、铰、嵌、贴等技艺,而想完成一项剪瓷作品绝非易事。

剪瓷手艺人通常会将彩色瓷碗剪成大小不等的瓷片,根据设计稿将瓷片用铁钳剪修成各种形状,这是制作剪瓷的核心环节。

他们在操作时全凭感觉,根据不同瓷料材质掌控力度。闽南有不少技艺纯熟的剪瓷手艺人,无论瓷片大小如何都能做到物尽其用。

剪好的瓷片将粘贴在用瓦片、铁丝、竹篾等混合泥灰制成的泥塑坯胎上,按照艺术形象粘贴出人物、动物、花卉、山水等造型镶嵌在屋顶。

有些剪瓷人物,不仅身姿灵动、衣着精细,甚至连表情的喜怒哀乐都惟妙惟肖。观赏一出用剪瓷呈现的经典好戏,根据故事情节细细琢磨一连串的人物造型,这可比到电影院看一场4D电影还过瘾呢。

闽南地区剪瓷盛行,在多数宗祠、民居、寺庙、宫观上都可以看到各种精彩的剪瓷作品。

闽南剪瓷的遍及与早年兴盛发展的陶瓷业紧密相关,瓷窑的规模化生产为剪瓷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并且瓷器还能经得住风雨、海碱的侵蚀,所以用剪瓷装饰屋顶的做法深得闽南人喜爱。他们把这项技艺带出闽南,在台湾、东南亚等地传播开来。

▲闽南剪瓷手工艺王国强受邀重修马来西亚的宫庙,剪瓷作品栩栩如生

从事剪瓷技艺的厦门“土著”

带你走进古厝去“看戏”

在闽南,有不少技艺精湛的剪瓷师傅,他们用匠心守护传承着这份技艺。我们在厦门找到了一位有数十年剪瓷经验的手艺人方水道,请他带着大家了解闽南古厝上的剪瓷“大戏”。

方水道是土生土长的翔安人,从小受到闽南文化的熏陶,对红砖古厝有着深刻的情结。他自幼喜欢画画,年少时便“拜师”跟着剪瓷老匠人学习剪瓷,十五岁便开始参与宫庙修复、制作剪瓷。他的师傅技艺十分精湛,制作剪瓷时通常会省去白描环节直接作业,做出的剪瓷形象栩栩如生。

▲方水道演示剪瓷制作过程

▲用铁钳修剪瓷片是个精细活,有着数十年剪瓷经验的方水道剪得又快又准

厦门的剪瓷发展晚于泉州洛阳桥漳州东山岛以及广东潮汕等地,并且闽南剪瓷和潮汕剪瓷略有不同,潮汕的剪瓷造型会比更加精细、饱满,制作时的底坯色调也各有侧重。

闽南人喜欢吉祥寓意,在剪瓷创作中,方水道运用较多的是花鸟、凤凰、白鹤、孔雀等吉祥物形象,而龙的形象多只用于闽南的寺庙和一些王爷庙里。剪瓷龙具有象征意义,且制作繁复,一条六米长的剪瓷龙需用到碎瓷片就要多达数千片。方水道印象中在翔安井头村有一所宗祠便运用了剪瓷龙,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据说因为宗祠里有一位先辈曾做过皇帝的老师,故享此殊荣。

▲方水道制作的寓意吉祥的剪瓷花鸟造型剪瓷,姿态灵动

对于剪瓷手艺人而言,人物剪瓷创作最具难度,尤其是人物脸面的塑造需精细生动。方水道和大多数剪瓷手艺人一样,通常以雕塑手法塑造人物脸部,如果遇到较大的造型则以雕塑和瓷片相结合的方式进行表情刻画。

方水道制作剪瓷人物的灵感,常源于三顾茅庐、文王遇太公、三英战吕布等精彩戏曲或典故,在他眼里,对人物故事理解得越深刻,塑造的人物形象则会越生动。早些年他在莲坂等地修复宫庙塑造了不少剪瓷作品,后因城市改建不少作品已不复存在,颇为可惜。

▲方水道师兄王国强的剪瓷龙作品,恢弘大气,威严生动

▲外行人看剪瓷通常关注造型色彩,像方水道这样的剪瓷行家,则会认真琢磨剪瓷人物的比例是否恰当,做工是否精细

在方水道从事剪瓷行业的三十余年中,经历了八十年代至零五年剪瓷在厦门盛行的阶段,那时候各乡村里大量修复古厝古庙,一年下来可以接到不少活计。而如今剪瓷的制作修复需求越来越少,但他依然延续着自己对剪瓷的喜爱。

方水道常在工作室里摸索创作剪瓷画,沿用剪瓷技艺将屋顶上的剪瓷作品“搬”到了石板、木板上,制作用瓷片呈现花鸟鱼虫等形象的厅堂挂画,让剪瓷作品能有更多机会走进闽南人家。

▲方水道的剪瓷画,用瓷碗碎片制作花鸟等剪瓷造型

▲剪瓷画成品,挂在厅堂别有一番闽南风韵

撰文:阿柯

供图:方水道、王国强、摄影师吴俞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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