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雨说海南之聚奎塔下宸翰碑

撰文/摄影 潔心

塔洋,塔者西域浮屠也,洋者岭南平地俗称也。顾名思义,平地上起塔谓之塔洋,说到底塔虽只是这块平原上的标志物,但内里风水宝地的含义不言而喻。

由汉至唐,经西域各地而来的佛教结合中国特色,创立出的佛教寺院和塔型建筑已成为中国古代文明和文化的重要标志和象征。宋、元、明、清,尤其是明代自上而下对道教对堪舆术的尊崇,使原本只为佛教建筑类型之一的塔,从宗教世界借由道家堪舆术完成“完美跨界”走向世俗世界,成为堪舆学中最常用的风水镇物。海南现存的众多的明清时代的塔大多为此类建筑,如建于河流侧畔的有障水口、培文明作用。建于城镇周边或峰峦之上的为补缺障空、光大人文之用。

塔洋聚奎塔为明代会同县知县和地方士绅为补辅此地地形及振兴区域文化而建的具有明显风水性质的标志性建筑,犹如装点河山显示教化的华表,或按玄空学的说法:塔是挺秀之形,名曰“文笔”。聚奎塔建造时间大致有有明万历三年和万历三十三年两种说法,按潔心的理解有可能是初建及建成命名时间,比如参考聚奎塔北侧由时任翰林院庶吉士定安人王弘誨撰写的《会同新城记》可知聚奎塔建于明万历三年。至于《乾隆会同县志》上所写:聚奎塔在县西南半里,即县治八景之一。万历乙巳,知县卢章创建,自夏迄冬告成。。。则说明了在万历三十三年会同知县卢章因梦见一位身着青衣名叫霄维的人站在塔顶吟诵一句“奎塔插天连甲第”而命名聚奎塔。从万历三年到三十三年,如果聚奎塔真为知县卢章一人主持修建,除了说明卢知县兢兢业业服务奉献会同县三十年外,还说明万历怠政时期海南或许真的是被遗忘的角落。虽然是笑谈但有个时间节点必须提及,万历乙巳年五月,琼北大地震七十二村庄一夜陷落。若按《乾隆会同县志》所述,自夏迄冬告成的聚奎塔恐怕除了“发科甲”还有“镇山水”的功用吧。

聚奎塔平面呈八角形,塔高七层,空筒楼阁式密檐防木构砖石塔。塔基由五层石条铺就,上有砖石垒砌,二层以上正面均设一拱形门洞及七面假窗。除塔身首层饰如意纹外,每层塔角处均有仿木结构的斗拱装饰。塔基之上有拱券型塔门面北,门额上嵌有长方形石匾,正书“聚奎塔”三个大字。塔内设有神龛,原来定是供奉红发黑脸的魁星点斗也就是北斗七星文昌宫魁首在民间的形象。到底是风水轮流转,四百多年后原本就是佛教建筑的塔里终究还是供奉了菩萨,据说平凡普通的民众还是一心向善的多。

聚奎塔下南侧的草丛里静静地躺放着一通石碑,起首的古篆字引起我极大的注意,要知道那两个字分明就是“宸翰”。宸同样和星辰有关,古代是北极星的代名词,后借指帝王所居,又引申为帝王和王位。翰,长而硬的羽毛,借指毛笔和文字、墨迹和书法。两个字合在一起在古代专指帝王的书迹。

帝王的书迹石碑湮没于草丛之中,除没有认识到它历史研习的重要性之外,更多的可能还和改朝换代岁月磨蚀有关。从碑文上依稀可见的几个极其工整漂亮的正楷字入手,潔心翻阅了几本地方志书,大有“自将磨洗认前朝”的意味,奈何只找到一篇明成化二年的宸翰,这是历经苦难的明宪宗在天下诸司官员进京朝觐新皇帝后赐给他们的敕文,敕文中有:“撫馭萬民必须官得其人乃克有濟。。。惟廉以律己,公以莅政。。。”。对比所拍摄的图片感觉是似而非。进而我又查阅了明代和学宫文昌宫相关的宸翰碑文,同样找到一篇明成化四年明宪宗《御制重修孔子庙碑》,在这篇碑文中明宪宗用近乎白话的评价给予孔子历代帝王不曾有过的溢美之词。这其中的:宜乎弟子形容其聖不一而足。。。惟聖之谟於心乃惬,用之為治以康兆民。。。好像与碑文有些贴合,但碑文字体规范明显当为书法大家所著。另外还有嘉靖皇帝为教化天下宣扬儒学亲笔御书的《宋儒范氏心箴碑》,在嘉靖御注的范浚《心箴》中有:“心為形役,乃獸乃禽。唯口耳目,手足動靜。投閑抵隙,為厥心病”,综合潔心查找到的嘉靖御笔字迹,这是与聚奎塔下宸翰碑最为贴切或者说是潔心基本确定的明嘉靖帝御制宸翰碑。至于说从成化到万历的百年时间里或万历后的数百年间有没有皇帝御笔宸翰广布天下,而古会同幸而保存一方,碍于史料的欠缺,仍待努力追寻。

聚奎塔是琼海旅游重要的地理标志,宸翰碑作为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虽碑体残缺,碑文内容及年代尚待确认,但不应就此任由风雨侵蚀埋没于草木之中。此篇小文仅为探讨,还望琼海相关部门能够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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