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江流过的村庄
本文发表于2021年《湖南文学》增刊《青山绿水新湖南专号》,作者为本公众号主。
第一次听说白水江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一座桥。
桥是一座老桥,修建于乾隆年间,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但给人的感觉它就不像老桥,倒像座新修的不怎么时尚的现代桥,笨笨的样子。
首先是觉得它太宽,目测应该在7米开外,比很多乡间新修的桥还要宽。而老桥修建在只有马车的年代,又不是交通干道,一般不会修这么宽。
然后是太新。栏杆与桥面虽然都是麻石,但就是透着一股生楞的感觉,像是没有与岁月风霜打够交道的后生,还是白白的、生硬地支楞着,不屑于天地。
还有就是太没型了。桥两边又白又新的麻石与其说是栏杆,不如说是一段用麻石砌的矮墙,大概有40公分厚,一副憨厚扎实靠得住的老实样子,没有一点花哨的吸引眼球的东西,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缺乏设计感。
朋友听我这么说,脸都急白了,这是他家乡的省级重点保护文物,宝贝得很,实在听不得我在这品头论足胡说八道。但他对这桥的了解又确实不多,没法反驳,只得连忙拉着我走到桥的侧面说,你从这里看咯你从这里看咯。
这一看,才感受到它的沉稳与厚重,有一种历史感扑面而来。栏杆下的桥体呈现出一种年深日久的深灰色,与栏杆的白而新界限分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时,住在桥边的村民也围了过来告诉我说,桥面和栏杆确实是新修的,2000年涨水的时候,桥的东侧被洪水冲垮了,整体修复时就一起修了。
特别对我说,这材料都是用的同样的石头,你不要看它现在新,很快就会变旧的,变得和桥一个颜色就好了。难怪咯,栏杆才区区21年,与两三百年相比,可不还是毛头小子愣头青么?变旧是需要风霜蹂躏、需要时间打磨的。
这是一座半圆拱联拱石桥,两墩三孔,桥长43米,宽7.3米,通高7.2米,三孔跨度为7.3—6米。桥面花岗岩衔接处凿成三角孔形,内大外小,以铁水浇焊,形成钩锁。农耕时代的工具虽然不行,但祖先们脑瓜子好使,其精妙的构思与施工工艺令今人叫绝。现代人离开了现代化的机械设备,已经无法修建这样的桥了。
现在已是深秋,枯水季节,桥基的水下部分露出来很多,可以清楚地看到,桥基用大块的石头横垒而成,每块石头厚约15公分,水面之上有八块石头,不知道水下部分还有多少块石头,可以肯定的是一定相当扎实。两边的分水平台与桥墩成为一个整体,分别将各自尖尖的石头角伸向桥外,以减轻水流对桥体的冲击,像是大桥在水里张开的两双臂膀,抵御着外来的侵犯。
桥墩与分水平台因为长期浸泡在水中,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看上去很可爱但踩上去就要摔跤,油油绿绿又溜溜滑滑的,有一种心机腹黑的感觉。而桥孔之上的石头缝隙里,扎下根来的不知名的小花草却显得没心没肺毫无心机,虽然深秋季节的它们已经由翠绿变成了黄绿,但还是在阳光下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大限将至却毫无惧色,与桥基之上的苔藓们相映成趣,像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观。
这座桥的名字叫张公桥,清乾隆二十年(1755),湘阴县令陈钟理曾撰《张公桥记》碑立于桥端,上书该桥始建于清雍正九年(1731年),竣工于乾隆四年(1739年)。工期长达8年之久,皇帝都换了一茬。
据说,这位张姓大人虽然热心公益,将桥修得气派威武,但脾气不太好。有一次有位乡邻盖房子时差了点钱,就过来找张大户借钱,他让人家第二天再来。第二天这个人过来时,看见张家门口挂着一只大靴子,就红着脸讪讪地回去了。他为什么不借钱就回去了呢?原来张大户通过挂靴子告诉他,没有那么大的脚,就不要穿这么大的鞋,做事要量力而为。口口相传的故事不知道真假,但那时候的人表达态度的方式还是挺有趣的。
村民们说,这桥修得不容易,所有石头都是从远处的一座山上开采了运过来的。当这座桥修好后,那座山也没有了,相当于搬了一座山来,在工匠们的精巧设计和施工之后,变成了一座桥。
修桥的时候,每天都有100个人干活,却只有99个人吃饭。为什么呢?因为还有一个不用吃饭的神仙在帮忙啊。没有神仙帮忙,这桥是修不起来的。那时候条件不行,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的。
如果那些工匠们活到现在,一定都是得鲁班奖的大国工匠。唉,好多手艺都已经失传了。我们农村里,现在连木匠、漆匠都没有年轻人愿意去学了。
是啊,时代的变迁如同挡不住的钢铁洪流,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宝贝这座桥的原因,因为它见证了我们的变化。
如此规模的桥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两个原因。一是那时候这个地方经济应该很活跃,才会出现这么有实力的土豪;二是这位张先生既有实力也有魄力,霸得蛮,用8年时间修了一座能够比肩现代规模的桥。
他们又七嘴八舌地说,正是如此。那时候的交通主要靠水路,有了门口的这条江,这里的货物流通、人员往来就热闹了。
这条江叫什么名字?
白水江。
二、杨家大屋
白水江发源于汨罗市川山坪镇低华岭,经铜含口、唐家山、张公桥、西长冲,进入湘阴东湖然后汇入湘江,全长37公里,流域面积206平方公里,流域耕种面积4.88万亩,主要集中在白水江两岸。
张公桥所在的镇叫白水镇,位于白水江的上游。站在张公桥环顾四周,竟没见到什么山,整个白水镇就是一个大平原。这在丘陵地带的湖南是一块非常难得的好地方。
白水江就像是专门为这块平原配置的水系,自南向北,穿流在这块土地上,滋养着千百年来白水江边的人们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离开张公桥,沿着白水江往上走,是一条修得很好的村级公路。公路的两边都是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野,平平整整地,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树林边。稻子的根茎还留在田里,黄黄的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在这条路上开着车走过,有一种行进在草原上的感觉。我强烈要求下车步行。在如此美好的乡间,高远的蓝天与空旷的田野让人感受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与舒适,只想让自己融入其中,吸一吸天地的灵气。
走到村口,左边一个现代感十足的建筑居然是幼儿园,像一座小城堡,里面的操场、游戏设施一应俱全。今天是周末,幼儿园里安安静静的。朋友告诉我,他们这个镇有四所学校,包括一所中学、两所小学和这所幼儿园。幼儿园办得很好,连湘阴县城都有人把孩子送过来,因为离得很近,车程也就20分钟。
进村的路都是柏油路,路的两边划着白线提示着路的宽度,白线外种着茶花树,还有一种树顶端树叶是红色,像开的红花一样,非常漂亮。这些树都修剪过,身材都差不多,大概一人高的样子,整整齐齐地立在路的两边。
随着路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一亮。路的右边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清澈透亮,倒映着湖边的树影和房子,有一栋房子从绿色的树影中露出尖尖的红色屋顶,非常抢眼。左边是一片开阔的农田,也是收割完之后仍有的金黄色,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小山包包的脚下,小山包上绿树成荫。
继续往前走,路的尽头有一棵非常高大的樟树,树干粗壮挺拔,树冠浓密如盖,应该有点年头了。树下是一户人家的庭院,庭院后就是主人的房屋,呈现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经典现场。
以这户人家的房屋为基准,有五六户人家的房子都在同一水平线上,排列得很整齐。他们的房前,都有一小块绿化带,种着各种开花不开花的树。这个季节,居然还有一棵树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分外鲜艳。后来才知道这个花的名字叫黄槐。
车在一个大广场上停了下来。广场大约有一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水泥地面。广场的周围种着女贞树,树下围着一圈草坪。广场临湖的一面,有一个亲水平台,平台向湖面伸出去四,五米的样子,呈半圆型,用不锈钢栏杆围了起来。
在栏杆的空隙中,有些调皮的芦苇正从中探出它们的花穗,在微风中摇摇晃晃,毛茸茸的土黄色自带温暖亲近的气质。而不锈钢却不为所动,依然是一副坚硬拒绝的姿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动一静,一热一冷,看起来很有趣。
走到湖边凭栏眺望,湖水是天空的蓝色,泛黄的湖边野草为湖水镶上了一道金边,金边之上就是排列紧密的绿色的树林,树林间露出几栋楼房的屋顶,白墙红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有水的地方就有灵气,这个湖为杨家大屋赋予了一种宁静悠远的出世气质。而湖边的这个广场,孩子们在嬉闹玩耍,男人们在聊天,清晨老人们在这里晨练,傍晚女人们广场舞跳起来,十足的人间烟火气又呈现出一幅入世的生动景象。
我由衷地说,你们这个广场修得很有格局。现在政府对农村的投入力度真大,连广场和绿化都配套建设了。
陪同的村支书是一位高大魁梧的小伙子,黝黑方正的脸,穿一件帅气的皮夹克,一副精干又憨厚的样子。他回答道,是的,这几年政府投入很大,我们村真的改变了很多,不仅路、电、自来水、网络这些基础设施都修建好了,连环境治理的力度也很大,我们农村的旱厕改水冲、垃圾集中转运处理都和城里一样了。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说,这个广场和绿化不是政府投资,而是我们村民们自筹资金修建的,花了60多万呢。
我们都很惊讶。这样的工程,从动议到土地准备就很不容易,然后就是规划、设计、筹款、施工、维护等等,哪一样都不省心。涉及到每一个村民的个体利益的事情,还要他们自己掏钱,是最难办的。
书记说,是的,不过我们这里还好,大家比较齐心,筹钱的事在微信群里一喊,一个晚上就筹到了30多万。广场虽然是公共空间,但也要根据实际情况考虑,不能完全按户平摊,因为有些人家里条件确实不太好,出这个钱有压力。有为主的实力大户响应,筹款倒还好,就是土地准备的事费了劲。
这个广场以前都是分到户了的菜地,为了劝他们把地方腾出来,我们在后面山上开出一大片菜地,每家分一块,比这里大很多。当然,他们是麻烦了一点,种菜没以前方便了,但有了这个广场,家家户户的红白喜事都可以在这里办得顺顺当当的,还比较有面子,所以大家也都很满意。事情办成了,我们村委会也很有成就感。
小伙子说得云淡风轻,但我知道那是特别不容易的事,问他如果有人硬是不同意怎么办,他就是一句话:做工作。这个为了集体利益不惜磨破嘴皮、磨穿鞋底的村支书和他的村委会,以及为了集体利益让出自家门前菜地的老乡们都是非常值得尊敬的。识大体、顾大局的可贵,与主持大局的公正无私,两者共同成就了这一片漂亮的公共广场。
这个村的名字叫三星村,是由以前的三个村合并而来。有湖的这个地方叫杨家大屋,只是这个村的一个组。看我兴趣颇浓,书记又领着我去了隔壁的一个组:闵家巷。
三、闵家巷
走进闵家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四周用几米高的围栏围了起来的现代标准篮球场。
场地的地面由红、蓝、绿三色塑胶组成,非常醒目。红色的是限制区和罚球区,绿色是红色之外的整个比赛区,蓝色是赛区外裁判员、教练员、替补队员所在区域。篮球架是绿色的,由一个看上去不大但一定很重的底座与可活动调节的机械臂组成,机械臂举着篮板和篮筐。场地四周都装有灯,晚上也可以来一场灯光球赛。
这个发现比我看到杨家大屋那个湖更震撼。那个湖确实很大很好看,但出现在乡村不会令人惊讶。而这个球场,也许视觉效果只是个球场而已,但它出现在这里却非常意外,令人惊讶。
只有在完全解决了温饱进入小康社会后,才会有对文化、体育等精神活动的追求。这个篮球场是一个标志性的时代见证。
往里面走的路开始是双向柏油路,白色的中线边线都十分清晰,到交叉路口时分成了两条道,去往了两个方向。路的左边房子比较密集,大门都对着马路,有老人坐在屋前晒太阳,也有人跟书记打招呼。屋前都有一块围起来的菜园,菜园里绿叶蔬菜长得油油亮亮的。在菜园与马路之间,还有一条绿化带,种着整齐的鸡爪枫,绿树上红红的一片很像盛开的花,其实只是变红了的叶子。
有一家菜园的围栏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我走近一看,枝头不仅有花,藤上还挂着几个已经变成紫红色的扁豆。没想到扁豆花还这么顽强,哪怕已经结不了扁豆了,该开的花儿也还是要开完。花儿开得很密集,紫色也很亮眼,但已经不太饱满了,有点点小蔫的感觉。看来秋后盛开的并不只有菊花,只是菊花名气最大而已。
越过紫红色的花儿望过去,有户人家在庭院里盖了一个亭子,圆石柱也是紫红色的,和扁豆花的颜色特别搭,姜黄色的琉璃瓦盖的尖顶飞檐,亭子上有“望月亭”三个字。亭子造型中规中矩,说不上与周边的房子多么协调,但它的存在表明了其主人可贵的文艺追求。亭子旁边还有一个铁制的橙红色双人吊椅,男女主人公或者小朋友坐在上面摇晃着晒晒太阳,吹吹风,看看星星,画面再美好不过了。
右边的房子离开马路远了很多,彼此之间的间隔也大,就有了大片作为草坪的空地。小草们现在还是绿色,只是没那么水灵了。草坪上种了几棵红枫,叶子红艳艳的,在阳光下透着光,像一片红霞。
因为那些房子背对大路,下乡的艺术家们就在房子背面的墙上画起了彩绘,为美丽的风景增添了艺术色彩。这一面墙上画的是“戏彩娱亲”的故事,又陆续在其他墙面上看到了“百里负米”、“涌泉跃鲤”等传统故事。在白墙黑瓦绿树红枫的映衬下,一个个代表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故事在墙面上展开,栩栩如生。这个方式非常新鲜自然又有美感,推广与传承在此润物细无声。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传统文化的潜移默化和对与美的感受能力都会大大提升。美丽乡村,不仅建设了自然生态,还建设了文化生态,真的令人刮目相看了。
闵家屋场没有像杨家大屋那样的大湖,但是有许许多多的池塘。池塘依着地形,有正方形的、长方形的、菱形的、扇形等各种形状的。池塘的周围种着垂柳、松树、柚子树、橘子树、桃树、梨树等等,柚子已经挂了果在慢慢变黄,而橘子已经是黄澄澄的了。成群的鸭子在池塘里扑楞扑楞地打闹,享受着秋游冬泳阳光浴的快乐。有一个正方形的池塘里还留着一塘残荷,想象一下,打开的后院里,春天有杨柳依依,夏夜有月下荷塘,那是多么的惬意。
这里的池塘、庭院、柳树、草地,排列有序、错落别致,应该是进行了空地整合与精心设计的,像是用钢针绣花一样,比杨家大屋的广场修建更花心思更费工夫,细节都打造得很到位,属于白水镇要推荐上报的“精品村”。
在这里穿行,有点像在绿化特别好的别墅区散步,但比在别墅区更亲切自然。因为家家户户的大门都是敞开的,没有高墙深院封闭起来的冷漠拒绝感。又像走在规划合理的漂亮公园里,只是在遇上那些同样自由行走的鸡鸭,还有白色的小羊时,它们的惬意提醒着我这里是更接地气的乡村。
对于离开了土地的人来说,总有一种隐约的梦想,想要有自己的池塘与果树,再养几只鸡,种一点菜,过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现在,这样的梦想仿佛就在眼前。同行的有位北京来的朋友,在京城拥有数套房产的他很真诚地说,他那些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听了他的话,我们都笑了起来。
四、闵氏宗祠
再往前走,就是他们的又一个省级重点保护文物----闵氏宗祠。
汨罗市一共有八处省级重点保护文物,而白水镇就有三处。白水江流过的村庄,有一种深厚的底蕴。
闵氏宗祠,是一座很朴实的砖木房子,青砖黛瓦,坐北朝南。占地面积约1200平米,建筑面积约995平米。三间三进,由南向北沿中轴线依次为仪门、拜殿、寝室三进,两进院落为东西厢房,是湘北一个很典型的集宗族、民俗、礼仪于一体的文化建筑。
宗祠这个名称最早出现在朱熹的《家礼》中:“君子将营宫室,先立祠堂于正寝之东”,而且,“或有水盗,则先救祠堂,迁神主遗书,次及祭品,后及家财”。宗祠之所以如此重要,就是因为自古以来中国人一直把子孙兴旺血脉绵延看成是头等大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宗祠,就是国人践行这种理念的严肃场地,在家族中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古代中国礼法等级严明,三代以前,庶民没有家庙,三代之后,普通老百姓也不能随意修建祠堂。直到明嘉靖15年(公元1536年)颁布了“联宗立庙”的昭令之后,民间建立的宗祠才开始有了合法的地位。
闵氏宗祠始建于清道光年间,虽然距今近两百年的历史并不算太长,但就是这两百年,中国人经历过的战争、苦难、以及意识形态的各种革新运动等等数不胜数,是最痛苦的、变化最多的两百年,也是从世界第一大国位置上滑落,沦落到被欺负挨打的落后境地,然后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努力再重新崛起的两百年。
这巨大的变化也反映在这个宗祠建筑上,“闵氏宗祠”四个大字,只能看得清“闵氏”二字,另外两字底下的青砖有明显损毁后再修补的痕迹。闵氏宗祠的规模气势虽说与闵南、广东、江西一些宗祠不能相提并论,但历经一百多年的天灾人祸、炮火劫难之后,还能保存至今已是殊为不易了。
闵嗲是白水镇中学退休的老校长,他为我们详细介绍了闵氏的来历。他们始祖闵福泰,是在明永乐二年从江西来到白水江边牛口段闵家巷定居的,到今年为止是617年,子孙有五百多人。家族中最出名的是闵轩公,清朝时官至兵部左侍郎,告老还乡后就葬在自己家的山上,家族里每年清明都会去为他扫墓。每一代都清清楚楚,族谱上都记着,厚厚的一大摞。
俗话说:家亲三代,宗亲万代。中国文化之所以历几千年各种危难而不绝,成为世界上唯一延续至今的古老文明,与国人对于祖先与血缘的执着崇拜不无关联。如果要说信仰,那祖先崇拜就是中国人的信仰,而宗祠与族谱,就是这种崇拜的重要象征。今天,人们又开始重修族谱,重建宗祠,就是这种文化的强劲生命力,使得它在历次的灭顶之灾中守护了不灭的火种,春风一吹,便又次第开放。
用三代以前见识,而不失于迂;就三代以后家数,而不邻于俗。旧的宗族家法肯定不能照搬到今天,因为时代的不同,一些落后的旧观念肯定是应该摒弃的,但是,以“忠信孝悌”为核心的传统伦理道德,敬老孝亲、尊师友兄、睦邻崇俭、恤孤寡、戒淫逸、禁赌博、戒奢侈等伦理规范,还是可以在家族宗祠这个平台上得到传承与发扬。
曾国藩以为:大批仕宦之家,子弟习于奢侈,繁荣只能延及一二世;经商贸易之家,勤勉俭约,则能延及三四世;而务农读书之家,淳厚谨饬,则能延及五六世;若能修德行,入以孝悌,出以忠信,则可延及七八世。朴素能令家族繁荣持久,又何尝不能令国家繁荣持久?
事实也证明了曾国藩的远见卓识。很多的大人物,其泽被一、二世而斩,而曾氏家族至今仍然是精英辈出,遍及科技、教育、文化、商贸等各个领域。
无论现代文明如何发展,诚敬忠恕依然是我们的行为之道,守礼之本,在宗祠这样的血缘亲情的基石之上,穿越漫长的时空隧道,慎终追远、修齐治平,会让我们对自己的文化更有信心,更有凝聚力。
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月。几千年来,世世代代的子孙繁衍、绵延不断的香火鼎盛,都是来自土地毫无保留的默默供养。今天,终于到了反哺农业、反哺辛勤耕作的农民兄弟的时候了,对乡村的投入多大都值得。
农耕文化滋养着我们民族源远流长的寻根情感,还有应有所住的灵魂依托。乡村,永远是我们的来时路,是我们的根系之所在。
白水江是一条没有任何名气的江,就像大多数母亲都籍籍无名一样。她默默地将山林间各条溪流汇集在一起,昼夜不停地奔流在白水镇这块土地上,赋予了土地以生命,像一位辛勤操劳的母亲,时时刻刻都在护佑着她的儿女,世世代代,不眠不休。
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万物生。
深秋时节,白水江两岸银杏金黄,枫叶正红,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古老的张公桥上,桥上车来车往,有人牵着牛走过桥去。
桥下,白水江正缓缓流过她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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