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钱王冢”

【编者按】张蓓，浙江省衢州市开化县知名女作家，曾多次在全国文学大赛上获奖。

地处群山环抱、溪涧纵流、树木葳蕤的开化县长虹乡真子坑村，2011年由老屋基村和高田坑村合并组建而来，村名因山脚溪沟有一座“真命天子坑”而得名。

我慕名来到这里，探访传说中著名的“钱王冢”。真子坑村风景很美，山清水秀，处处宛若淡雅清新的山村风景画卷，“钱王冢” 就坐落在这个风景如画的村庄里一个叫老屋基的地方。它四面环山，列岫如屏，所在的西北面山脊缓缓向村中蜿蜒伸入，形如佛手。山脊左右有两条小溪在山前交汇成钱塘江支流池淮溪，而山正中间隆起的那部分就是“钱王冢”坟址。

耳边听着潺潺流淌的溪水声，走过古朴的木桥，我顺着新建的一条蜿蜒曲径鹅卵石台阶往山上爬。从山脚往山上看去，“钱王冢”与大山连成一体，它其实就是一座大山包。而就在这座大山上，据说当年也曾经建有百余米的祭祀台、石人、石马、石翁仲等，一时间，香火缭绕旺盛，竟也曾吸引许多外地“钱氏后裔”来此祭拜。然而时世更迭，寂寞的“钱王冢”如今已是杂草丛生，很少有人来这里拜访了。

到了山上平坦处，我终于看见了“钱王冢”其实就是一座没有墓碑的大坟。整个墓地只剩下几根细小的石柱还在那里孤零零地竖立着，隐隐约约勾勒出原先墓地的位置。

我站立在墓前举目张望，墓地离山脚的村庄有近百余米高。整座古墓遗址气势恢宏，偌大的山包就是一个墓体，墓身是一个弧圆形的护墙大平台，“钱王冢”就在山脊中峰，墓若船形。墓山主峰高耸，两侧峰峦延绵，溪水环流，曲曲折折；墓地正对东南面，一览群山叠翠，万壑青山，龙脉绵绵；前有祭坛，主墓门宽约8米，高近2米，分三层，墓两边有水沟；坟头和护墙还在，墓体后半部分现已被辟成水田种上了水稻；而刻有“钱王坟”字样的墓碑据当地村民说亦因年代久远而被埋在地底下了。

双手合在胸前弯腰三回，拜过“钱王冢”之后，我站在风中凝视。山下的村庄有一座独立的山，被村民称之为“金印山”。据当地村民说，村中至今还有许多地名与钱王的墓地传说有关。什么点将台、屯兵场、上祭坑、下祭坑、金印山、登基石等等，每个小地名都有一段关于钱王的传说故事。“金印山”是因为神似皇印玉玺；大茅山是当年专为钱镠投兵处；点将台和登基石都在大茅山山腰，有八仙桌大小,传说钱镠当年曾经在这里放牛，玩登基点将的游戏；屯兵场和上祭坑、下祭坑等地名，据说由钱镠的孙子钱弘俶回故里祭祖而得名。当地村民还相告，一千多年了，常会有钱氏后人到此寻根问祖，还常有临安人来此询问“钱王冢”的故事。

对于历史上赫赫显名的钱王——五代吴越武肃王钱镠（公元852年-公元932年），我知道其祖先是在浙江临安，临安的锦城镇和玲珑镇是钱镠的出生地和归息地。每年的11月7日，在临安的吴越国钱王陵，钱王后裔都会为钱王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我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证明，一代开国帝王会和钱江源头的真子坑村有关联，他的墓地又怎么会在开化县。可是，钱王如果和开化真的没有一点渊源，那为什么长虹乡的这个偏远村庄里，会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大墓叫做“钱王冢”？

翻开开化县从明代至民国的七部《开化县志》，其中均有一段关于开化“钱王冢”的文字记载：“钱王冢，在县西百三十里云台真子坑。旧志传吴越王钱镠祖茔也。”志书的这段历史文字记载，未明确“钱王冢”即是吴越王钱镠祖茔，而是用了“旧志传”。而就是这个“旧志传”，让像我一样慕名前来探访的人，生发几多感想，也让后人捉摸不定，无法判别和确定“钱王冢”墓主人的真实身份。

旧志还相传，当时有个很高明的风水先生，寻“风水宝地”寻到了真子坑村，住在老屋基的一农户家里。他每天天刚亮就出门，爬遍了方圆几百里的每一座山头，时间一长，村里的放牛娃都和他熟悉了，时常跟着风水先生看“新奇”。放牛娃中有一个姓钱的孩子，最讨风水先生喜欢，每当遇到难爬的山，他会为风水先生找到好走的山路，风水先生渴了，他摘来可口的野果给风水先生吃，风水先生亲热地叫他“钱娃”。

有一天，风水先生带着钱娃来到了老屋基村东北面的一座山上，他俩爬遍了全山。而后风水先生站在半山腰上，时而凝视远近群山，时而细看山前流水，口中念念有词：“万山龙脉一山通，山前溪水玉带环，远近群山齐相拥，万马千军呼应来，这正是天子地也！”。而后叫钱娃砍来几枝竹丫枝，选准位置插入土中，念了咒语。没过几天，插下的竹丫枝就长成了竹子，这竹下还长出了竹笋。而后风水先生又拿来七只鸡蛋放在土里，念过咒语，几天之后，七只鸡蛋都自然地孵出了小鸡。

风水先生就这样选定了“天子地”之后，就赶回老家去了，准备把自己的祖宗遗骨迁来埋葬。风水先生的举动，钱娃都看在眼里，等风水先生回老家后，钱娃就把自己祖宗遗骨埋在风水先生选定的地方。相传从此这个钱娃就一天天发迹起来，建立了后来的吴越国，人称“钱镠王”。从那以后，这座有他祖坟的山，就一直被当地的人们称为“钱王坟”。

一座山就是一座大墓，山名就称“钱王坟”。这里的村民一直将此山奉为圣地，每逢清明时节，时常有人前来拜祭。

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山上也没有任何其他墓地，传说钱王在位时，还有专门看护此山的守墓人。在真子坑村，当人们提起钱王，几乎妇孺皆知，如数家珍。“钱王癞痢吃牛”“钱王坐天下”等，民间传说可以说上一大段。在该村的《邹氏宗谱》第四卷墓图里，标有“钱王祖坟”的具体位置，名为“钱镠遗址”，并题有诗文：“潮声涛涌吞江海，电闪雷轰时炫彩。 迄今谁是帝王家，古冢累累终不改。”

传说毕竟是传说，丰富的人文故事为“钱王冢”遗址的旅游开发增添了无穷的人文乐趣。而历史却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是北宋乾德四年（966），吴越王钱弘俶，常山县西境的开源、崇化、金水、玉田、石门、龙山、云台七乡置“开化场”，从此，开化有史以来拥有了自己在这个国家最小的行政区域单位“场”。

今天，且不去讨论当时设置的“开化场”，到底是为了开化木材交易而设，还是为了盐，抑或是别的商贸品种，总之十五年后的太平兴国六年（981），“开化场”就升格为“开化县”了，至此，偏僻浙西一隅的“开化”，第一次真正离开常山县的行政区域管辖而成为一个独立的“开化县”。而这正是钱王留给开化的历史“发端”。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今天的长虹乡真子坑村人，今天的开化老百姓，要怎样纪念和祭奠钱王、“钱王冢”，都不为过。

总第793期

本期编辑 ||姜巧 杨芳

Hash:46b0bbc428043985e13768a696db0c04173a4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