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来涿鹿之行

怀来涿鹿之行

撰稿：成宇

不久前，朋友相邀去怀来县小住，由于张家口地区气候凉爽，空气清新，于是抱着消夏避暑、朋友欢聚的想头，欣然前往。抵达后当天的晚上，朋友聚餐，畅饮之际，怀来县沙城镇副书记史桂荣说明天带我去怀来县的“鸡鸣驿”和涿鹿县的“中华三祖堂”游览，这使酒酣微醺的我兴趣盎然。

关于“中华三祖堂”早有耳闻，而对于“鸡鸣驿”却从未听说过，回到宾馆，便急切地上网查询，感谢现代的网络技术，关于“鸡鸣驿”的资料跃然眼前，它始建于元代，据今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是西北地区进京的第一大驿站，也曾是慈禧西行的第一站。看后醉意全无，急切的等待天亮了。

早晨，朋友准时来接，上车后我便问先去鸡鸣驿还是三祖堂，朋友笑而不答，无奈只得客随主便，一路闲聊，来到一座山脚下，问了朋友才知这里是天皇山，山上有先人躲避战乱而开凿的古崖居，一路艰难地攀爬，两岸郁郁葱葱，时时有潺潺流水，掬一捧清凉甘冽，透彻心脾，终于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山顶，看到了几个人工开凿的石洞，这便是古崖居了，洞口不大，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客厅、床榻、马槽一应俱全。看到这些，对古人的敬意油然而生，我自己仅带一个相机上山已经精疲力竭，古人为了躲避战乱，挈妇将雏，开山劈路、凿山而居是多么的艰难，又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可见人的生存意志之伟大。

具体而微的古崖居其实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兴趣，心里还是急切的盼望去拜谒三祖堂，观看鸡鸣驿。

朋友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匆匆下山，驱车直奔三祖堂。早在电视上曾经看过两岸华人在此祭祖的盛大仪式。开千年文明的涿鹿早已令我心旌摇荡，真想快些一睹三祖堂的胜景。终于到达目的地，下了车，一座巍峨的仿唐建筑屹立眼前。据说三祖堂是在原黄帝祠的基础上，由海内外32万中华儿女捐资建成的。三祖堂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旁无宫掖，兀然独立。在她周围，有黄帝泉、黄帝城、轩辕湖前呼后拥，更显示出她的威严。三祖圣像高大威严而又神态安详。轩辕黄帝双手放于膝上，凝目远视，不知是在回想五千年前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血流漂杵的惨烈，还是在谛视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是否能承载他们共同开创的千年文明；神农帝一手捋髯，头颅微扬，也许是在回味自己尝百草开稼穑筚路蓝缕的艰辛；蚩尤帝双目圆睁，一手握拳放于膝上，一手叉腰，威风凛凛，由此可以想见当年战神的风采。面对三祖圣像，遥想几千年前古战场的惨烈，以及合符釜山的盛大场景，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屈膝叩拜了，于心中拷问自己是否有对先祖的亏欠，有对先人开创的文明的亏欠。

出了三祖堂，来到黄帝城，这是合符釜山之后，黄帝所建的都城。《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北逐荤鬻，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秦始皇、东晋司马德宗、清乾隆等，都曾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前往拜谒。著名的南宋爱国将领文天祥曾挥笔写道：“我瞻涿鹿郡，古来战蚩尤。黄帝立此极，玉帛朝诸侯。”黄帝城遗址呈不规则正方形，长宽各约500米，城墙系夯土筑成。现存城墙高3至5米，南、西、北城墙尚在，东城墙浸于轩辕湖中。而今城墙的夯土清晰可辨，而城内却是一片葱绿的作物。在这片几千年的土地上，在这几千年前的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已经看不到了当年的阜盛，只能靠后人对祖先的虔诚、对先祖开创的文明的敬重，来想象当年黄帝是怎样在这里发布政令管制四方，又是怎样在这里一点点的开启了传承几千年的华夏文明的。龙的图腾在这里形成，华夏民族在这里诞生，而我们龙的传人又在这里做了些什么？是否真正领会了图腾的含义？是否正真领悟了华夏文明的渊源博大？是否在数典忘祖愧对祖先愧对后人？忽然，看到了洛阳铲的踪影，原来是考古队继1957年、1997年之后又一次在这里进行较大规模的考古发掘，这不禁令人欣喜，欣喜之余又想起刚才在三祖堂前看到的“港土回归碑”和“澳土回归碑”以及塔寺村千百年来为蚩尤帝守灵的周姓家族，是的，华夏子孙无论身处何处，都应该落叶归根，这就是华夏民族安土重迁、心系故园的故乡情结，是对华夏祖先的宗族认同，更是对华夏文明的文化认同。无论是香港、澳门、大陆，还是台湾，我们都是同根同宗；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方式，统一是必然的趋势，这不是政治的权衡，更不是军事的强势，而是文化的伟力！

夕阳即将落去，残照中的黄帝城散发着历史的幽思，我们已驱车赶往鸡鸣驿。到达鸡鸣驿已经是七点多钟了，首先看到的是外城墙，史书记说这是几年前修复的，我有些遗憾，走进城门，没有路灯，星星落落的农家散居城内，登上了城墙，环顾四周，驿站当年的风貌还依稀可见，这西北地区进京的第一大驿站，有多少驿卒着这里打尖换马？有多少紧急公文在这里传递？有多少烽火在这里燃起？又有多少惊心动魄在这里上演？

看着驿站遗址崭新的外城墙，联想到了几年前登临黄鹤楼的情景。灰蒙蒙的苍穹下面，是簇新的黄鹤楼，不见了“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悠远。这些难免令人伤感、遗憾，而我们各地又有多少历史遗迹重复着这“修旧如新”的故事？这也许是由于“废墟”在中国人心里是一个和“文化”和“美”无关的词。其实，“废墟”一词的内涵早在近代以来就得到了丰富，它的文化价值和美学价值已经得到了人们的认同；所以，“修旧如新”不如“修旧如旧”，“修旧如旧”不如“原汁原味”。

天已经完全黑了，黑暗中回首鸡鸣驿，心中总有几分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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