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高平良户：一座活着的历史博物馆

【点睛】一位专家会无比眷恋地抚摸着良户村中用压窗石和残砖断瓦垒起的猪圈墙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猪圈……

久已慕名，太行山下，炎帝故里，有一座保存完整、建筑精美的历史文化名村—高平市良户村，暑假里终于有空一睹真容。当我真的走进良户，便像是穿过了时光隧道，走进了宋代、走进了金代、走进了明清时代曾经的繁花似锦的乡村，脚步迟迟，镁光闪闪，我走进了美的世界，走进了不断的惊喜和震撼中。

这是一座古老的太行古村落，也是一座活着的历史博物馆。从金元遗存的玉虚观里走出，漫步在明代一条街上，触摸着唐石宋砖，聆听着鸡鸣狗吠，我分明感觉到了村庄深处那颗活泼泼跳动的心，那铿锵有力的律动，穿越时空，箭矢一般飞来，震颤这片土地，震颤每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

难怪著名乡土建筑专家、清华大学教授陈志华先生会这样说：“通过良户的遗存，告诉人们知道，生活是应该而且可以这样精致地、艺术地、富有感情地和实事求是地去创造的。”

难怪一位专家会无比眷恋地抚摸着良户村中用压窗石和残砖断瓦垒起的猪圈墙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猪圈……

难怪许许多多的专家学者、画家摄友会对良户难以忘怀，缠绵悱恻……

依山傍水 选址讲究，坐落在三架山梁上如金凤展翅

良户村北枕凤翅山，南对虎头山和双龙岭，西望空仓岭、高平关，交河和里沟河在村南合二为一向东流去，最终汇至丹河，流入黄河。这里水源充沛，土壤肥沃，山环水绕，得天独厚，实在是一处农耕文明背景下最为理想的人居聚落之地。

良户古村以祖师庙到观音堂为中轴线，西接西街、后街、太平街，东接东街和蟠龙寨。这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记忆的村庄，早在唐代中叶，就有郭、田两姓家族在此建庄，始称“两户”。宋初，陆续有王、李、秦、赵、张等姓迁来，村落不断扩大，至元时已初具规模，村名也由“两户”改称“良户”。不过村中还有一种说法，村人介绍，详考村中现存历代碑刻了解到，良户一名取义吉祥，是因村落选址于三架大山梁上，形似凤凰展翅而得。为考证这一说法，记者随村民爬到村外的山岭之上，在村民的指点下远眺良户古村，隐约之形状果然极似凤凰。位于村中岭上的双进士院是凤头，东西两街为双翼，鸽子院后院是凤尾，田家后花园白果园则为尾翼。

这只振翅高飞的凤凰一飞就是数百年，成了一座规模宏大、布局合理、极具特色的古村落，真实记录并再现了明清时期丹河流域太行古村落农耕商贾的生活图景，传承下来独具特色的祭祀、上党八音会、民间社火、古庙会、传统手艺等丰厚的文化遗产。2007年6月9日被建设部和国家文物局公布为第三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村中的玉虚观历史建筑群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蟠龙寨—防御严密 自成体系 龙蟠虎踞祥凤凌云 固若金汤戒备森严

田家是良户村年代最久，族姓最大，地位最高的名门望族。也是高平邑内最有影响的大户之一。按田氏家谱记载，其远祖来脉不可详考。金代玉虚观碑志，虽有田氏名姓，但其支派世系不可细述。田氏谱中也写道：“田氏前后门之所自分，已无谱可考”。家谱可溯者，仅从明代中叶春字辈记起。到三世献祖以下，方有详实记载。田氏家谱载，春为始祖，春生友，友生二子，长名无考，其子统有三子，分三门，谱称前三门;次名献，生四子，分四门，谱称后四门。按田氏家谱和碑志记载：田氏兴起，始于三世祖献。献“字主敬，号大梁，……少颖卓，业儒，不屑雕虫，辄了大义，以家政易学治事，操裒殜赢，素封甲比闾，乐施济间，竟不责偿受符，颂溢乡评，多以昌后赞之。”两代以后，家族渐盛。商贾致富，文风传家。到六世可字辈，进入第一个全盛时期。一是社会地位不断提升，事举子业者连续不断，庠生、廪生出有多人，特别是明万历壬午十年和戊子十六年，田可久、田可贡两同胞兄弟先后中举，知河南沔池和山东莱阳县事，其胞弟可助，又“蜚声棘苑”，“时以河东三凤拟之”，一时传为美谈，田氏家族地位陡增。二是商贾大兴，在外事陶朱业者，财运亨通，财源滚滚。从此田家开始在村中大兴土木，修建宅院，现有花梁可查的，在明万历、天启和崇祯年间修建的大宅院有5处，共计十几院。无花梁可查，但世代相传，又确实为明代建筑者，多达十几处，几十院。最有名的有阁子院、国朝军功院。入清以后，田氏官位越做越大，出现了田阁老这样的高官，官至通奉大夫、浙江巡抚、户部、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副都御史加一级。随着官位的升高，田家又开始看风水，选宅地，修建高官府第。清代初期，阁子院的主人田驭远，又在村东北选了一块三面环水的高地，修建了封闭严密，防卫齐全的“蟠龙寨”寨堡和侍郎府这样的大宅院。

蟠龙寨可谓良户的“村中城堡”，建于村东北高岭之上，是明末清初田驭远率领田氏家族为抵御农民起义军侵袭而修筑的堡寨式建筑。其地理位置独特，三面环沟临河，一面连山接岭。创建于清代初期，取蟠龙卧虎之意，冠名“蟠龙寨”。

走在寨中，时时处处都会感受到一种戒备森严的气氛，由不得人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寨中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门前的石狮，照壁上的鸟兽花草，都如警觉待命的伏兵，仿佛一有响动便会跃起，厮杀拼命。

蟠龙寨是以田阁老的侍郎府为中心的一个封闭型的寨堡。它独立于良户村东北外，和良户村隔河相望。蟠龙寨依山傍水，座北朝南。堡门三道，即北门、西门和南门。北门通凤翅山，今不存;西门隔小河通村里，门楼高三层，外额镶石匾，上刻田阁老的父亲田驭远亲书“接霄汉”三字。楼上祀白衣，敬观音，以保子孙;南门为主门，位于东南角，门楼高三层，外额镶刻 “蟠龙寨”石匾。楼上祀奎星，祈文运;崇关公，镇邪恶。南门楼外原有小瓮城，今已不存。四周依地势夯土包砖为寨墙。现存西、南两座寨门，东西端坐，高耸入云。站在楼上，举目四望，东西南北，十里山河，尽收眼底。观风景，御敌寇，保子孙，兴文运，功能齐全，佳气常存。

寨堡内，以侍郎府为中心，翼以东宅、西宅两大建筑群，供子孙繁衍传家;间以书房、堂庙，教子孙业儒修心;大街小巷，门前广场，碾磨水井，耕牛坐马，吃、穿、住、行，一应俱全，足以安居乐业。大有武陵桃源之情景，又有“躲进小楼成一统”之势。

走进蟠龙寨，带路的村民先是自豪地讲了田逢吉救父的故事。农民军初起时打家劫舍的事时有发生，良户望族田驭远倾其所有恳求释放乡亲，农民军反用刀胁迫他的父亲田可耘，田驭远引颈求代，不想田驭远五岁小儿田逢吉冲出来 “匍匐哀嚎，号泣父旁，若请代状”，以弱小之身担当大难，农民军军士纷纷说：“勿惊孝子!”此事在清雍正朝《泽州府志》、乾隆和同治年间《高平县志》皆有记载。

田逢吉长大后果然很有作为，清顺治十二年考中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仕至浙江巡抚，乡人祖祖辈辈亲切地称他为“田阁老”。

蟠龙寨现存侍郎府、东西宅、佛堂、书房院、管家院等。侍郎府是蟠龙寨最重要的建筑，一进三院，高门大户，双狮雄立，五门相照。进门迎面是巨大的麒麟凤凰砖雕照壁，四周围绕祥云海浪、珍禽瑞兽、奇花异草等吉祥图案，轻轻抹去浮尘，精雕细刻顿时栩栩如生。遗憾的是，麒麟浮雕于破四旧时被凿掉。据说，文革中为凿掉这只麒麟，村民们拿凿子、锤子轮番干了几天几夜。

庭房院迎面三间大厅高大豪华，墙厚三尺，铁甲裹门，并筑有吊桥，外人想要进入楼内，先得爬上九级陡峭的砂石台阶，待屋内放下吊桥，才可进入，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村民介绍，楼内建有水道和地道，从地下室一暗门进入地道，直接通往寨后的山谷。与皇城相府的山河楼相比，良户侍郎府居住和防御更为两全其美。

蟠龙寨有西、南两座城楼，互为犄角。西门城楼建于一陡坡之上，下面开阔沟地为百果园，易守难攻。南门城楼建于东南角，坐北朝南，筑有厚重夯土城墙，东墙下有藏兵洞。听村民说，他记得小时候常在南城楼下的暗河里耍，南门城楼前有瓮城，三面临崖，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亦农亦商 商贸昌盛

明代一条街是活的“清明上河图”，尽显明末清初“泽州商帮”晋商实力。

走在明清一条街上，让人有一种“穿越”的感觉，仿佛变成“清明上河图”中的人物，畅游在热闹繁华的寻常日子里。

东街和西街在观音堂相接，街边建筑多为明代万历年间修建，少数为清代建筑。街道北边除“复始第”和高家院、马家院等少数大户人家的宅院外，多为前商铺后住宅形式，一条条幽深的胡同为北方少见，大概是见多识广的主人从南方带来的理念。路南多为油坊、铁匠铺、银匠铺、染坊等建筑，目前已留存不多，多数被拆，建成了猪圈、茅厕等，大概正是专家教授所感慨“世界上最昂贵的猪圈”处吧。

沿街而过，令人惊叹的东西实在太多，保存完好的宅院，雕刻生动的砖雕，生龙活虎的瑞兽，精品珍品比比皆是。如此繁华的村庄，如此精致的村庄，如此优雅的村庄，的确少之又少。与沁河流域的“金郭壁、银窦庄”、三都古城湘峪和的皇城相府相比，良户古村的完整性、丰富性和艺术性都高出一筹，让我不得不由衷地折服，她实在是太行古村落的杰出代表。

“室接青云”院，位于村中正街西。它与其后院和东西院落，原为六个院落组成的大宅院，现存四个大院，除“室接青云”院后有改修，其余基本保持原貌。

该院始建于明万历二十七年，由举人知河南沔池县事的田可久创修。后易主龚姓。龚姓人家有戎军者，立功西疆。道光二十一年，重修堂楼和大门楼。门上悬挂有“烈奏西陲”大匾。后龚姓人家迁居它方，该院又易主张姓。文革中，张姓女主人张奶奶，挺身护院，使得该大门完好地保存下来。也就寓有“文官创建，武将重修，平民佑护”的意义了。

复始第为明万历三十一年(公元1603年)始建，一门高耸，两狮静卧，三雕精美，四围严合。正房四根通天砂石柱使这座民宅有了大气魄，传递着主人非同一般的胸襟和眼界。东、西厢房压窗石上的浮雕更是对主人品位的佐证，除雕有花鸟兽，还对应着刻有孝、悌、忠、信、义、廉、耻八字，南廊下是三米多高的砖雕“三元坊”大照壁。院深墙高，在此弥漫了数百年的儒家思想带着青苔的鲜湿气息依然浓郁，沁人心脾。

安吉居为明万历二十一年修建的商铺，占据村子商道中央位置，可想当年之繁华景象。东西各设有牛家客栈、天元昌、典当铺、估衣店、酒馆、板店、更房等各种商铺。明清时期，由于当地煤铁林木资源丰富，良户村的农耕、商贸迅速发展，林立的店铺商号和遍布全村的手工作坊便是印证。

如今的安吉居门前静可罗雀，数百年前那车马粼粼、人声沸沸的情景不知可否重现?眼下不少地方投巨资建“明清一条街”，良户这条现成的、原汁原味的“明代一条街”岂是那仿冒品可比之一二的。

生活精致 精雕细刻，精致的砖雕、木雕、石雕“三雕”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你一走进它，这乐曲就婉转流动起来。良户样式丰富、寓意美好的木雕、砖雕、石雕随处可见，构成了这华美乐曲中最为玲珑美妙的旋律。

石雕的古朴粗旷、砖雕的精致淡雅、木雕的玲珑剔透，这在以古建众多的山西都十分罕见，堪称中国北方古建装饰的典范代表，漫步良户，处处都可见到先民们对生活美好的追求和精致的审美情趣。

良户“三雕”取材自然，内容丰富，质美艺巧，匠心独运。砖雕的淡雅、木雕的华美、石雕的粗犷，相互映衬，雅俗共赏，历经风雨吹洗，依然散发着农耕文明滋养下人们优美的生活和耀眼的智慧。砖雕集中在照壁、墙体、门楼、门罩、匾额、屋脊上，石雕多用在照壁、牌坊、石栏杆、抱鼓石、窗台石、门槛石、柱础、碑刻和匾额，木雕多集中在建筑的梁架、斗拱、额枋、雀替、垂花、花板等和室内的家具上。举目一望，雕花遍地，但却风格迥异，同样是狮子滚绣球，高家的就肥胖些、和善些，郭家的就清瘦些、威严些，李家的就浓艳些、凌厉些。

精美的雕品太多，以致我眼花缭乱、记忆混杂，像小小山村骤然跑出来一群美貌别致的少女，虽不能逐一记清她们是谁家的女儿，但个个俊俏的模样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记忆中……砖雕“一品青莲”丰美鲜活，如一盏明灯，把狭长昏暗的胡同都映亮堂了;构思精妙的八卦图照壁，洋溢着引人深思的哲学意味;侍郎府前院厅房的雀替，祥云中，精雕细刻的凤凰正振翅起飞，让人依稀觉到了那翅翼掀起的风。

还有压窗石，几乎遍布村中每一个院落，雕刻风格虽然相近，但内容绝无雷同。有菊花、向日葵、桃符等，有锦鸡、兔子、白鹭等，还有日常饲养的猪、羊、鸡，这在别处极为少见。良户的压窗石工艺精美自不必说，寓意也颇具匠心，可谓“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蟠龙寨侍郎府的一枝梅压窗石算得其中精品，文气十足，以简驭繁，回味无穷。

泛神崇拜，朴实的信仰成就了良户村丰富的文化积淀

良户先人“精致、艺术、富有感情”的生活，是我等后人所望尘莫及的，因为那种精致与优雅就在一心一念、一呼一吸之间。直观地说，良户先人精致的生活是其独特文化的积淀和发酵。

良户是杂性村落，有官宦大家，有商贾大户，有平头小户，但是士农工商，达官显宦，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能在这里互相包容，和谐相处。人口的自然迁移，潜移默化中交融生发出良户独特的文化风景。

泛神崇拜可谓良户的一大特色。良户古村东西南北四方都有宗教建筑，现保留有不同时期的大大小小总计17座庙宇。古村的东南角更为集中些，像是一个专门规划过的宗教区，有高平著名道观—玉虚观，有祭祀河神水神的金龙大王庙，有供奉忠义神勇的关老爷的关帝庙，有祭祀唐王李世民的皇王宫，有祭祀地方神灵的白爷宫。龙王庙、祖师庙、三官庙、九子奶奶庙、观音堂，还有更为实用的马王庙、牛王庙、虫王庙等。形形色色的寺庙宗教建筑和魁星楼、文昌阁、文峰塔等文教建筑，在青砖灰瓦、高低错落的古村中相互辉映。最古老、最有特色、规模最为宏大的是前临河流、后屏村庄的玉虚观，始建年代不详，从现存最古老的元代早期状元碑刻可知，唐朝为佛寺，宋改为道观金代忽必烈最为信服的状元李俊民撰写碑刻详细叙述兴修过程，泽州长官段直及其夫人为最大的功德主出资修建。原有前殿、中殿、后殿三大殿和禅房、药王殿等。现前殿不存。中殿石柱雕刻精美，斗拱硕大粗壮，有彩绘和明代《老子化胡经》连环壁画残存，凸现出一种幽古沧桑的美感。后殿须弥座台阶下线刻化生童子线刻画栩栩如生，居然在盛开的荷花上巧妙的雕刻有“大定十八年四月十八日北赵赵庄赵琮、赵琎”。两个勤劳智慧的工匠靠自己灵巧的双手雕刻的四块石头，居然历经岁月沧桑留存至今，让我们见识了宋金时期良户人精致的生活和对美好生活的品味。

一个村庄拥有如此之多的庙宇，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良户的民间和民俗文化也丰富异常。传承至今的有街道士、出旗山、擎神会、百子桥、送鬼王、散路灯、迎神赛社等活动，当地还流传着马仙姑祈雨、二郎神施法豁口火焰山、背红毡盖黑虎等民间传说。因为良户地处丹河流域河谷地带，又紧邻老马岭，老马岭上的高平关是举世闻名的秦赵长平之战的重要战略要地，良户是秦军东进的必经之地，周边的许多村落如康营(古光狼城)、皇王寨、皇王头、古寨、秦城、马游、牧沟等都是与千年古地名。当地百姓至今还有许许多多与长平大战有关的历史故事，两千多年前那场充满硝烟和血腥的惨烈战争就这样通过一代又一代百姓的口耳相传着。

也许是惨烈的战争历史太令人不愿提起，勤劳的先民又在辛勤的劳作之余发明了一些娱神娱己的民俗活动，用来消除那场惨烈的战争给人留下的痛苦的记忆。良户历史最悠久、传承最完好的民俗活动当是正月十七的街道士巡游，这是祭祀神明与祖先的最好供奉，也是元宵节后全村人的狂欢节。巡游完毕，夜幕降临，打完铁花后，夜深人静之时，村民还要举行庄重的散路灯活动，以祭奠那些孤魂野鬼，保护全村平安和谐。

良户古人的幸福生活源自他们幸福的内心，良户古村的迷人风采源自她深厚驳杂的文化底蕴。几千年的农耕时代，良户百姓就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天的劳作之后，苍茫山色中，在众神庇护下，在雅致院落里，踏实地过素朴的日子，并时时审视自己的心灵，修正自己的言行。这是怎样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

建筑大师梁思成曾说：“艺术之最高成绩，荟萃于一痕一纹之间，任何刀削雕琢，平畅流丽，全不带烟火气。”

不带烟火气，正是把那烟火气消解在一砖一瓦、一痕一纹间，生活融于艺术，艺术美丽生活。用建筑留住历史的温度、厚度和密度，并使之更加温润而鲜活，绵延亘古。良户，就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范本。

艺术良户 古村落保护与开发的另一条道路

在良户村正街上，我意外的在一个老院子门口看到了“老院子茶吧”这样一块招牌，信步走了进去，青砖漫地的小院格外静谧，掀起正房的竹帘子，我居然看到了一架16毫米的老电影机，对面是一块久违了的白色的布银幕。一条小径把我带到了有着明代窗棂和屋脊的小型建筑面前，推开有二百年历史的两扇木门，里面却是带有洁白的坐便器的现代化卫生间。

在用石磨盘作为茶几的明代老院子茶吧里，品尝着现磨的云南小粒咖啡，看着老房梁改造的放满了书和影碟的巨大书架，良户文化旅游开发公司的杨董事长回答了我的疑问。

“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我们就按照规划对良户村的基础设施进行了全面的改造，在主要街道铺设下水道、电缆沟;收回遍布全村的旱厕和猪圈，开始建设水冲式卫生公厕;修建了能停放350辆车的生态停车场，;在修缮好的古院落里，开业了“老电影茶吧”，作为文化项目的示范;把停业废弃的村办煤矿办公楼改建成了可以展示150幅摄影作品，供200人同时就餐的艺术酒店;从晋城市各县区废弃的古村落里收回了大量的古建筑构件和散失在民间的砖雕、木雕、石雕精品，为良户村的古建筑修缮做好了准备;并开始对已经收回公司经营的几十个老院子进行保护性修缮”。

“这个院子的化粪池是明代的，超级奢侈，原来的旱厕改造的”。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人强不如势强。我们做什么项目都要符合国家战略，城镇化和文化立国就是国家战略。我在良户做的就是农村就地城镇化的的一个示范。城镇化是以就业为中心的，良户村通过文化转型能提供500个就业岗位，现在我们公司从总经理到服务员全是本村的，从修房子搞绿化到餐饮服务，在文化旅游产业就业的已有近百人，这是最重要的。再加上基础设施的彻底改善，人们不离土不离乡就可以过上现代化的生活，这就是就地城镇化”。

“山西最不缺的就是大院，已经开业的大院景区有大几十个。良户古民居别说在全省，就是在晋城也不算最好的。要想真正走出来必须有非常之想、非常之举，每一点上都要出彩。旅游如果没有文化就没有灵魂，我把古村旅游公司更名为文化旅游公司，代表了一个根本的思路，景点式的观光旅游模式已经过时，人们出来体验的是文化，明清大院是空的，不能让人们只是看建筑，建筑里面的内容才是主要的”。

“未来我们将把良户村建设成乡村文明的展示窗口、文化产业示范基地、非遗产品保护基地，一个艺术良户”。

“贾樟柯说，城市文化只是个盆景，乡村才是中国文化的大海。良户是乡村文明的展示窗口，什么是乡村文明?良户村复始第三百年前的压窗石上刻着忠、信、孝、悌、礼、义、廉、耻，这八德就是乡村文明的核心，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

“文化要成为产业，要有产品。传统的手工产品必须和时尚的设计结合，才能有市场，有了市场有了交易才会有传承。我们在良户提供的是一个充满文化气息的创作基地，是一个国际性的文化产品交易平台，这样才能吸引来体验文化的游客，才能留得住有创意的文化艺术工作者”。

“要有大视野，大思路，大格局，大团队。我们将要建设的500千瓦太阳能电站就是和美国人合建的，我们来的客人中将会有各国驻华使馆文化参赞，我们文化设计团队来自北京、深圳、西安，我们的智囊团中有国家行政学院生态文明中心主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主任、中央电视台纪录频道总导演、北京宋庄奠基人中国当代艺术之父、山西从事旅游行业领导工作超过三十年的专家、全国烹饪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世界酒店联盟副主席等等，欲成非常之事，必有非常之举，更得有非常之人啊!”

在杨董事长的充满激情和睿智的言谈中，我仿佛看到了良户希望的未来。漫步良户，处处都可以感受这种艺术氛围和日新月异的改变。

宏图正徐徐展开，前路将更加艰辛。我从良户村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变化中，看到了中国古村落保护和开发的美好未来，听到了一个煤炭产区文化转型的坚实脚步，这在我处处碰到的坍塌损毁的古村落里绝对是个异类。不由得我要为杨董事长，为良户村委和村民们点一个赞，叫一个好!

明年我还会再来，再来看一个不一样的良户!(周士更 杨建新 图片由景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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